關闍彥此時不跟她掰扯是非了,樣子格外認真,他拿來藥膏,說道:“這東西是我常用來抹傷的猛藥,若非迫不得已也不會給你用,你擔待著點。”
魏鬱春忍痛,“嗯”了一聲,脆弱卻又堅強。
她趁關闍彥彎腰為她抹傷的時候,悄咪咪探出去幾眼,先是看到了他昂揚不羈的高馬尾,後便是他光潔而白皙的額頭,再又是硬挺俊朗的眉目……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氣流撲打在了她的手上,先是汗毛立起,後又是難以啟齒的羞恥感湧上心頭。
傷口處理完,猛藥的藥性也盡完了,她果真是不痛了,酥麻而清涼的感覺順著她的掌心抵達心間,她尷尬地看著關闍彥擺著得意的笑臉,半蹲身前卻遲遲不起。
她從未如此不知所措過……她看他那招搖樣,心想,莫不是還要誇他一番他才肯罷休?
實不相瞞,她還是開不了口,氛圍不合適,說多了到成了曖昧的修辭。
“嗯……謝謝。”
關闍彥牽著嘴角,又是忍笑,又是張狂,好似神經病。
他站起來背手過去,卻是一點也不嫌害臊:“馮姑娘現在再說說看,還是夾雜私情,妄圖報複嗎?”
魏鬱春望著他,眼眶還是紅紅的,她要硬抗壓力,不然就掉進了他逗弄自己的坑裡。
她哪裡是他能調教的人物?
“你真是記仇。”
“彼此彼此。你不是從前就老這麼斥我麼?”
關闍彥已不吃她那一套,心情極佳。
魏鬱春還是放不下疑慮,見關闍彥背了身子,要離開。她喊住了他,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肅重:“今晚你為何待我如此特別?”
關闍彥堆笑的面色已經恢複如初,在背光的陰影下,是有些駭然的冰冷,但他留給她的回應卻還是溫熱的:“今日去關昀洲府裡大鬧一通,豈不快哉?心情一好,自是對什麼事都有了耐心。”
魏鬱春不饒:“你……”
她又猶豫又害怕,她想問“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抑或是“你真的什麼都沒看到嗎”,可她清楚,一旦問出口,防線俱潰,豈不是主動招了罪?
關闍彥不可能放過她的。
他何曾對誰心軟過呢?
在她猶豫的這一刻,她就敗得潰不成軍了,關闍彥不忍戳穿她,主動打斷了她:“怎麼,你是有什麼其他的新發現?不妨說來聽聽?”
他說罷,已經轉過身來了,定定地看著她,用如炬的目光死死盯緊她,直到讓她自己選擇撤退,選擇什麼都不要說。
他不想現在就知道,不想立馬與她相認。他更不需要她自揭傷疤。
果然,在這場互相試探的博弈裡,他贏了。魏鬱春退縮了,也終於相信他再一次製出的假象。
她彎唇掩飾:“沒什麼,我只是太累了。”
關闍彥佯裝厭煩,他扭扭脖子,扶額一把,推門走了,甩手說道:“累了就休息,我也沒空跟你在這兒生拉硬扯了。”
魏鬱春看著他懶散離去的背影,長籲短嘆,闔門之後便趕忙將前世的麵皮焚毀了去。她希望這件事不要再被任何人得知,所以她自以為是地銷毀了所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