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璋這一問，倒是把歲華問住了。他究竟為什麼倒在地上？歲華想了很久，越想越心驚。那湯池水裡好像有水鬼，一直在抓他的腳，好像要把他溺死在池裡似的。至於他為什麼會倒在地上，他自己也不清楚。
春夜裡的風甚涼，歲華只穿著幾件溼衣服，春風稍稍一吹，歲華就被凍的瑟瑟發抖。他連忙拉緊了前襟，李伯璋見此，猶豫了一會兒，就脫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了歲華身上。
“殿下，您且將就著穿一下，等到了東宮，換下衣服，就沒那麼冷了。”李伯璋朝歲華抱拳，一臉正經。
歲華點了點頭，算是允了他。其實，歲華心裡還是有點害怕的。他怕寢宮裡鬼今天晚上還會找他，也怕湯池裡的鬼找不到替身會連夜爬上他的床。
風吹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此時的歲華覺的宮裡到處都有鬼，他緊緊的抓住李伯璋的手，用只有李伯璋才聽得到的聲音說：“今天晚上你來給孤守夜，注意了，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李伯璋一怔，微微點頭。然後回身接過其他守衛遞來的燈籠，替歲華專心引路。
一直用隱身術跟在歲華身邊的顧懷榆對李伯璋很是好奇，這人不光是名字和司律一樣，就連長相也和司律差不多，顧懷榆有理由懷疑司律是不是偷偷下凡了。
他打量了李伯璋許久，見此人除了長相、姓名和司律一樣，其他地方几乎沒有相似之處。司律木訥，對男女之情或者是男男之情恨不得敬而遠之。哪像這個李伯璋，眼睛粘在歲華身上都沒下來過。
太子殿下擔驚受怕了一路，等他回到成德殿，他又不想在成德殿待著，他想去找他的妹妹歲璞公主。妹妹修道，她那裡應該安全一些！歲華現在非常後悔，為何當場不跟歲璞一起拜在五位國師門下，起碼現在不用那麼怕呀！
“李護衛，你說本宮今晚要不然宿在公主那邊？”歲華儘想著一些沒譜的，有道是男女七歲不同席，太子公主是皇族兄妹，更應該是天下表率。歲華若是大半夜跑到歲璞那邊，明日，就該傳出點什麼了。
從小伺候歲華的公公連忙阻止他，高聲道：“我的小祖宗吶！怎麼想一出是一出啊？您這才回得成德殿又要去公主那邊嗎？您忘了，公主睡後被吵醒脾氣有多大，您是想被打嗎？”公公苦口婆心的勸著他，歲華想起小時候被歲璞按著狂揍的日子，默默地沒有說話。
如果要被歲璞打死，他還是選擇被妖怪吧，起碼那樣，還有人伺候爹爹終老。
見歲華似乎是被自己勸住了，公公又道：“殿下可要回寢宮休息？”
歲華搖了搖頭，道：“本宮今天歇在偏殿，不睡寢宮了。”公公知歲華心裡怎麼想的，暗道了句：“果然還是孩子。”便交代手下的人，趕緊去偏殿整理。
歲華看大家都在忙，公公也暫時沒空注意他，他就朝李伯璋招了招手，悄聲囑咐道：“你快去洗個澡，然後換一身衣服過來，孤給你留個窗！”李伯璋稱“是！”便退下去。
歲華坐在偏殿椅子上喝著茶，吃著小點心，一副好不愜意的樣子。公公無奈，走了過去，問道：“殿下，要不要把您的寶貝夜明珠要搬過來？還是先將就一下用蠟燭頂著？”
歲華突然想起這個茬，難怪，他心裡老是覺得少了點什麼。點了點頭，示意公公快去搬。
公公都快無語死了，既然歲華已經吩咐下來了，他只得彎腰照辦。
“對了，錢公公，你順便去看看那個李伯璋來了沒！”歲華想了一會兒，在錢公公要邁出門的那一刻，叫住了他。
錢公公無奈，回身說了一句：“好的，殿下。奴婢省得，這就差人去看，殿下莫急。”就離開了。
早有侍女等在門口，她們見錢公公出來了，便捧著盥洗用具進了側殿。這廂歲華剛剛洗完臉，就有人通報：殿下，御醫來了，你瞧還是不瞧？
歲華心中煩悶，正想著讓御醫快快退下，免得礙他的眼之時，李伯璋出現在了側殿。他朝歲華行禮，道：“殿下，臣...”他還沒有把話說完，歲華就打斷了他。
“李卿，過來過來！”歲華朝他招了招手。李伯璋心中了充滿疑惑，他和太子什麼時候這麼親近了？因著太子是君他是臣，他不能直視太子，所以他只能應著太子走到他身邊。李伯璋盯著太子的鞋面，他發現太子的皂鞋很好看，玄色皂鞋上佈滿了祥雲暗紋。
“你們先退下！”歲華揮退了伺候他盥洗的侍女。“御醫，你快來瞧瞧孤，孤好似發了癔症！竟暈在湯池裡去了。還有，孤好像在神志不清的時候從湯池裡面爬了出來，在地上躺了許久！”歲華把手壓在御醫的橙黃脈枕上。
御醫幫他把脈，把了許久才得出結論：“殿下您今日服了靈藥，就掙扎著下床，去祖廟祈福，您現在除了骨傷，還有一些風寒的症狀，倒也沒什麼事。許是您最近忙於政務，太累了，給累著了！”御醫收起脈枕，把它放到藥箱裡面。拿出筆墨準備開藥。
“那不可能，御醫，你說孤有沒有可能又撞鬼了？”歲華把手支在桌子上，突然開口，御醫被他一嚇，筆上的墨汁，滴在了紙上。他乾脆放下筆，正色道：“殿下恕罪，臣不通鬼神。您若是問臣岐黃之術，臣還能和您說上兩句，這...這鬼神之術，臣愚鈍。”
歲華知道問他，也問不出個子醜寅卯，連連擺手道：“算了算了，孤問你也白問。你等下直接把藥房給錢公公吧！顧困了，要歇息。”
說著，他就上了床。“李護衛，你幫孤把帷幔拉下來，等下錢公公把東西拿來了，你就跟他說，擺在這四角就可以了。天氣有點冷，你可以和他說，讓他幫你取一套被褥過來。”
李伯璋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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