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暮雲合璧,人在何處?染柳煙濃,吹梅笛怨,春意知幾許!元宵佳節,融和天氣,次第豈無風雨?來相召,香車寶馬,謝他酒朋詩侶。
——胡不說·《過客傳·廟主》
………………………………………………………………
鸞鳳居內,風花雪月正濃時;偏僻小巷,燈火闌珊無人蹤。
兵家少主白離刃痴等半夜,終究無奈自嘲一聲,正要轉身離開。
畢竟只是曾擦肩,又何談再度相見。
當是時,身後腳步聲響起,白離刃心有所感回頭。
只見一名少女,提著一盞小燈籠,驀然從轉角處出現,站在他的身後。
那名少女眼角上,有一顆嫣紅淚痣。
正是,當日曾擦肩而過之人。
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白離刃看著那名少女,蓮步輕移,一時呆了。
這個戰場上兇名赫赫的兵家少主,這個常年在軍旅途中,終日與粗魯大漢為伍的少將軍,這個從未真正感受過女色的青年漢子,一時間連雙手都不知如何擺放。
管他的兇名赫赫,管他的刀劍無情,管他的戰功累累,此時的白離刃,卻像一個剛出道的雛兒,渾然沒有那大將之風,修行之志。
女子就是穿腸毒藥,還是不要惹為妙。白離刃驀然又想起這句話。
那名少女,正是鸞鳳居點酥孃的貼身侍女,也是和墨家農夫莫大膽和糟乞丐相熟之人。
只是,侍女看到白離刃的出現,也是愣了一下,彷彿頗感意外。
小巷之中,兩人對視,沉默無言。
良久之後,還是少女見慣了此等風月,當先開口,問道:“你怎麼會在此?”
白離刃渾然沒有在古廟時的冰冷無情,反倒是有了一絲不明所以的暗羞,道:“我隨便走走,就恰好來到了這裡。”
少女淡淡地“哦”了一聲,彷彿自語道:“我還以為,你又要來一場英雄救美的把戲。”
白離刃想起前幾天他在震懾幾個登徒浪子之後,那名少女所說的話,心神稍微放鬆下來,沒有那麼緊張,連忙擺手道:“確實沒有。那日只是恰好看到,所以就出手罷了。驚擾了姑娘,實在抱歉。”
少女掩嘴輕笑,心中驀然一動,道:“你叫白離刃?你不是趙宋之人吧?”
此時的白離刃,已然失去了大將風範,只是一個初次遇見心動女子的青年,聽不出其中意味,點頭道:“我是嬴秦之人,來都城是參加鳳梧祭典的。”
少女又淡淡地“哦”了一聲,道:“鳳梧祭典,我也聽說過。不過還沒看過,聽說已經結束了。”
白離刃以為她不過是鸞鳳居的一名風塵女子,也察覺不出她體內有任何修行氣息,以為她也不過是平凡人一個,知道就算把暗祭之事告訴她,也沒有用處,便道:“對,是結束了。不過,我是去參加另外一場。”
“另外一場?”
“對。只是這個少人知曉,想來姑娘未曾聽聞。”
“會危險嗎?”
“嗯。挺危險的,聽說很多人都會死在路上。”
“那你會死嗎?”少女擔憂問道。
“姑娘放心,能讓我白離刃以死而告終之人,想來還沒有出世。”白離刃大笑一聲道。
“那你為何要去呢?”
“我想試一下,自己在同輩之中能走多遠,也想問問天下有誰是敵手。”白離刃說得豪邁萬千。
“原來如此,也是在都城嗎?”少女恍然大悟,淡淡問道。
“在一個很遠的地方,距此該有萬里之遙。”
“所以,你要走了嗎?”
“也許明天,也許後天,就要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