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靈堂前
穆朝珏醒了，懵懵懂懂地望著頭頂的床帳。
心口處空空的，像是什麼重要的東西缺失了一角。
他回宮了，周圍是熟悉的寢殿陳設。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來的，只記得昏倒前曾墜入一個溫暖有力的懷抱。
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無論是撈住他腰身的穩穩當當的力量，還是如同習慣性一般託在他小腹處的那隻手掌。
穆朝珏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相信一瞬間的直覺，或許那只是他過于思念林棲竹而出現的錯覺也說不定。
他覺得自己快要精神錯亂了。
不過短短幾日的時間，他先後經歷了林棲竹的離去和母妃的薨逝，似乎已經麻木到無法做出正常人應有的反應，連一滴淚都落不下來了。
穆朝珏把安福喚進來，問：“我母妃的……棺槨，現下還在永寧宮中麼。”
“在是在。”安福頓了頓，猶豫片刻才說道，“殿下若想去見柔妃娘娘最後一面，便趁著這兩日吧，陛下說太子殿下即將大婚，不宜被白事沖撞，要盡快把棺槨挪出宮送往妃陵去呢。”
“……什麼？”
穆朝珏掩在棉被下的手一把抓緊了被單，渙散的瞳孔驟然放大。
太子的婚事就在七日之後，那一天也是柔妃的頭七。既然如此，不應該先將太子的婚期推遲嗎？不管怎麼說柔妃也是太子的庶母，出殯那日太子也該在場盡哀思才是。
為什麼？父皇不是最寵愛母妃的嗎？為什麼要讓母妃的喪儀給太子的婚事讓道？
穆朝珏想不明白，也不敢胡亂猜想。
他知道皇帝做事有自己的邏輯，這其中或許還藏著什麼秘密。
無論如何，他要先去見母妃一面。
穆朝珏起身換上喪服，傳了轎急匆匆地往永寧宮去了。
……
永寧宮內一片哀聲。
皇帝站在棺槨前，面無表情地盯著躺在其中面色慘白的女人，久久沒有說話。
穆朝漣攜著韓月嬈跪在皇子公主們的最前列，叩拜完柔妃後趁著起身時悄悄掃了一眼皇帝的神色，不由地皺了下眉。
當年母後過世時，皇帝亦是如此。
又一個被他利用殆盡的女人死去了，皇帝心裡會有一丁點愧疚難過嗎？
“朕還有國事要忙，先回去了。”皇帝道，“你如今是太子，亦是老五的長兄，柔妃的喪事就由你和他一同辦吧。你五弟身子弱又好哭，你要對他多照顧些。”
穆朝漣恭敬道：“兒臣明白。”
皇帝走後，其餘皇子公主也陸陸續續離開了。
穆朝珏得知柔妃死訊後在宮外昏倒，送回來的時候還是昏迷狀態，所以不在場。既然皇帝點名道姓讓穆朝漣來負責柔妃的喪事，他幹脆便在這裡等著穆朝珏蘇醒後過來。
藉著四周哭聲的遮掩，穆朝漣將韓月嬈拉近了些，低聲詢問：“你這幾日來永寧宮，真的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韓月嬈輕輕點頭，而後帶點試探地問穆朝漣：“太醫院院首都來看過了，柔妃娘娘的確已經過身，殿下可是還有什麼疑心之處嗎？”
穆朝漣搖了搖頭，嘆息一聲：“只是沒想到這個奪走我母後寵愛和權力的女人，就這麼輕易地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