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時,雒陽下了一場瀝瀝啦啦的小雨。
由於此刻已經是陽春三月,天氣漸熱,雒陽的百姓們在小雨中並不匆忙,有條不紊的收拾商鋪,或者回家避雨。
盧植的車駕剛從大將軍何進的府中出來,他想聯合大將軍一同表奏朝廷應該趁叛軍式微,及時將涼州全境收復,安撫境內的各族百姓。
不過並不怎麼順利,何進以為涼州的問題由來已久,並非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解決的,而眼下國庫空虛,朝廷已經不堪再戰。
其實,何進表面說得冠冕堂皇,他和盧植皆知,歸根到底還是漢靈帝劉宏不願意再耗費錢糧。
大軍出征,一年要耗掉朝廷數年的積蓄,漢靈帝搜刮財富無所不用極其,怎麼可能把錢糧用在已經沒有威脅的叛軍身上。
甚至,倘若韓遂、邊章此刻請降,劉宏猶豫都不會猶豫直接就答應了。
何進從根本上來說,不是不贊同盧植的做法,而是不想忤逆漢靈帝,僅此而已。
所以,盧植的心情頗為不佳,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趙普在鴻都門學授課的訊息傳了過來。
初聽之下,這位朝廷柱石、士人領袖大驚失色,事實上,他也不是瞧不起這些鴻都門學的寒門子弟,而是在於,鴻都門學是宦官一黨的勢力這點在雒陽城人盡皆知。
趙普此舉怕是要為士人所不容了。
雒陽城僅太學生都有三萬,其他士族公卿分居要職,若是集體排斥趙普,就算他此刻是雒陽城最有權勢的三人之一,可斷然不能挽回局面的。
盧植令車伕立刻掉頭,欲在宮門口等候趙普,商議以最快最有效的方法把負面影響降到最低。
然而,漢靈帝和劉宏在鴻都門學下午未歸。
他令吏從們速去打探訊息,得知趙普在下午的時候居然又在鴻都門學講授樂律。
那首樂律是為滿江紅·怒髮衝冠,而且趙普還為這首曲子編排了歌詞。
怒髮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西羌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這歌詞之意,不難理解,抒寫作詞人繼續努力爭取壯年立功的心願以及對民族敵人的深仇大恨,對統一疆域的殷切期許,對國家朝廷的赤膽忠誠。
無論怎麼看都無可挑剔。
盧植無法聽到曲子,但聽吏從回報,在鴻都門學的院外,都可以聽到,曲子是有琵琶彈出,情調激昂,慷慨壯烈。
無論曲子和詞作其實都堪稱是上上之選,可這偏偏從鴻都門學的院內傳出,這讓他不得不扼腕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