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黑了,將陵城內的倉城公房區域也早已經人流稀疏,可作為整個黜龍幫的最核心之地,往來巡邏的軍士依然在火盆的照耀下清晰可見,其中幾間房更是燈火通明。
「這麼快嗎?"謝鳴鶴看著進來的趙參謀,明顯詫異。「昨天的事情今日夜裡就出來了?」
「就是這座城裡的事情,要是連這個都要等個三五日,未免可笑。"坐在公房正中几案後面的陳斌一邊隨口來應,一邊接過了遞來的木夾,取出了其中的紙張記錄。「訊息確定嗎?」
「確定,那女子是一個宮女,皇后南下時被俘,然後在濟陰被服廠做事,後來因為識字又會算賬,被調了過來,現在跟著曹頭領做事情,主管後勤賬目,已經有了執事的身份......估計就是領賞賜的時候認識的。「來彙報的趙大參低頭拱手以對,然後不免尷尬,他哪裡還不曉得,昨日喝酒的時候,這兩位就在上面,否則如何見到小劉文書的事。
「那家店鋪呢?」陳斌合上木夾繼續來問。
「已經在重新整理清查了,但總管提到的那家店倒是清楚,乃是徐頭領家裡的產業....」
"哪個徐頭領?」謝鳴鶴詫異至極。
「徐世英...."趙參謀小心來解釋。
「他家不是被抄了嗎?「謝鳴鶴愈發不解。趙參謀:「....」
「什麼意思?「謝鳴鶴扭頭去看陳斌。陳斌沒有開口,只是努嘴示意。
趙大參這時候方才朝謝鳴鶴小心解釋:
「不瞞謝分管,抄家後不久,還沒打徐州呢,單、王、翟三位大頭領便各自從自己跟族人的軍功授田的份額裡取出一部分,加上租種田地的轉租、僱工的代勞,算是拐著彎的每家贈送了徐頭領家一個小莊子,兩位魯頭領贈送了一支小船隊,丁、郭、夏侯、張、梁幾位東郡周邊頭領聯手贈送了三四支商隊,還有些財貨.這次小劉文書買的那個首飾應該也是宮裡物件,之前皇后那次幫裡拿到的,然後賞賜給了頭領們,又被誰轉送給了徐頭領,徐頭領便拿出來放在自家新開的幫店裡販賣......」
謝鳴鶴怔了一怔,反而來笑:「哪裡都是一回事,若是謝家敗光了,說不得我回去走一趟也能在江東湊個產業出來。」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倒是陳斌,冷冷開口,卻不曉得是嘲諷誰了。
「那....那家酒肆呢?」謝鳴鶴趕緊接著問。
「什麼酒肆..?」趙參謀心裡一慌。「昨日下午屬下與小劉文書喝酒的酒肆嗎?我....」
「你不必在意。」陳斌擺手示意,同時向謝鳴鶴解釋。"酒肆確實有點問題.....來買地基時據說是武陽人,但賣的都是汾酒,運貨的都是紅山人,出入多從清河北路走,邊巡隊呂頭領那裡一開始就跟我有討論,都懷疑是武安那邊來的。」
「真是探子?」謝鳴鶴詫異至極,然後立即反應過來。「明知道是探子你還帶我去?」
「稱不上探子,就是正常做生意,正常聽個訊息,彙報一下而已,而且武安跟我們也不好說敵友。「陳斌解釋道。「你以為的那種探子,少之又少.....除非臨陣,大部分間諜都是此類,聽到的訊息也都是公開的,心裡記下就行。」
話至此處,陳斌復又看向早已經目瞪口呆的趙參謀:「老趙,你心裡有譜便可,不要打草驚蛇,該去去該說說,沒什麼大不了的。」
快腿趙只能點頭。
「其他地方呢?"謝鳴鶴忍不住繼續來
問。「江都我就不問了,東都呢?河間呢?也有這種間諜嗎?」
「其他地方反而少,河間沒有,但幽州有,東都沒有,但鄴城有、汲郡有.....尤其是鄴城
那邊,跟你想的反而類似。「陳斌稍作科普。」但這就不是你該問的了,知道劉文書不是被間諜勾搭上不就行了。」
謝鳴鶴點點頭,那趙大參也要告辭。
「稍待。」謝分管想到什麼,忽然上前,就在陳斌的桌案上寫了個條子,然後轉身交給那快腿趙參謀。「我的賞賜一直沒領,你辛苦下,明日替我尋曹頭領,從他那裡領一匹絲綢,然後送給小劉文書,就說是我個人禮物......我明日要走一遭襄國郡,沒時間親自來做管。」
趙參謀愣了一下,立即點頭,同時去看陳斌。
「你倒是多事。"陳斌一邊擺手示意對方離開,一邊對老友的作為嗤之以鼻。
"借張三郎一句話,沒有人情的政治是不能長久的。「謝鳴鶴一聲嘆氣。」倒是你,連這個姿態都難擺出來,真能做方面之任嗎?」
此時趙參謀剛剛出門而已,陳斌聞言自然煩躁起來:「怎麼還說這事?」
謝鳴鶴這才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