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見青黑沉沉的瞳孔裡幾乎冒出火焰,他一把推倒我。我本來就在後縮,沒提防混著他的力道,猛地摔在床上,後腦正正磕到堅硬的牆壁,“咚”的一聲,痛得我雙眼發黑。
等眼前的黑暗散去,沈見青端著一個素瓷碗,上前一步把我拖到床邊,膝蓋跪在了我兩腿間。他左手掐住我的下巴,狠狠地抬高,我不得不艱難地仰著脖子。而他另一隻手就強硬地把盛著黑漆漆藥水的瓷碗碗沿塞進我嘴裡。
液體向下灌注,苦澀的氣味瞬間充斥我的口腔。
我瘋狂搖頭,伸出手推、抓、掐、撓,但是都不能撼動他分毫。
喉嚨不受控制地滾動,液體見縫插針地鑽進胃裡。但更多的是在我掙紮間噴灑出來,濺得到處都是,床上一片狼藉。
我劇烈地咳嗽,整個胸膛都在震顫,嗆得肺管生痛,鼻腔裡也灌滿了藥水。我想我現在肯定很狼狽。
但再狼狽再醜陋一點最好,讓沈見青下不去手最好。
“我早就想這麼做了,我想這一刻想了好久。”沈見青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帶著惡意和羞辱。“你當初不就是這麼喝攔門酒的嗎?你知不知道當時好多人都在看你,你很會勾引人啊李遇澤!”
在我的咳嗽聲裡,他掐高了我的下頜,居高臨下地,狠狠地看著我。
我終於近距離地觀賞到了這個陰鬱少年的真實面目。
我被他說懵了,過了好久才明白過來,他說的居然是在硐江苗寨的時候。那時阿黎餵我攔門酒,她身高矮於我,我為了不觸碰到她,便微微蹲著身子仰起頭。
彼時彼刻,一如此時此刻。
但心境情形卻完全不同。
我內心瞬間掀起萬丈駭浪,一種被窺伺、被監視的恐懼縈繞全身。
那種一言一行都被人看在眼裡,在不知名的地方被反複咀嚼的陰森可怖。
“你……你一直都在……”
沈見青舒展開眉眼,歪著頭說:“我當然一直都在。你好幾次都差點發現我了。哦,不.你已經發現我了。”
我想起在硐江苗寨的清吧裡,他隔著層層人流予我粲然一笑。彼時我被他的外表矇蔽,現在回想起來,才覺得那笑容裡面混雜著無盡的暗潮,像是盤踞在角落裡的貪婪的蛇。
“那個照片……也是你故意出現的?”我想起了自己的“得意之作”,可笑我還一直對著那照片念念不忘,以為是個美麗的巧合,想把它留給沈見青。
“哦,還有你的那個照片!”一提到這個,沈見青更加興奮,眼睛亮晶晶的,“你知不知道,你當時拿出來的時候嚇死我了!”
我愣愣地看著他。
但我不回應也沒有關系,沈見青自顧繼續說:“那可不是我故意留下的,沒想到你這麼早就看到我了!李遇澤,你自己不是還說,我們之間很有緣分!”
緣分?
這叫緣分?
他一步步引導設計的結果,卻說是緣分,難道不可笑嗎?
我臉上連做表情的力氣都沒有了,無力倦怠感席捲全身。我木木地說:“你看上我什麼了?沈見青,我們素昧平生,你都不瞭解我,你看上我什麼了?!”
沈見青理所當然地說:“難道不是你先引誘的我嗎?在硐江是你要來找我,在氏荻山是你要來求我。我只遠遠看著,是你一遍又一遍引誘我靠近啊。”
我:“……”這是什麼強盜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