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落在兩人身後的桌面上,細小塵埃在光中自由遊走。
擱在桌角的那束芍藥還要等些日子才能綻放,當前狀態下,飽滿的花蕾被花萼緊緊包裹著。
一整個下午的溫存時光,外面大雨滂沱又雨後晴朗,家中只有彼此,一切都極為愜意。
不多時,朱序氣喘籲籲,腦袋枕著他肩膀平複心跳。
想起什麼,她說:“小夕腦子裡會有很多創意和巧思,其實可以看出來,她非常喜歡紋身師這個職業。”
賀硯舟不禁攤開掌心看了看,承認從前對她存有偏見,這會兒倒不得不承認小丫頭的確有點本事。
他說:“如果她堅持,畢業以後,可以把紋身店繼續開起來。”
“那她一定很開心。”
“書還是要讀完。”
“那自然。”朱序想起剛認識賀夕時的趣事,問他:“你看過小夕的素材庫沒?”
“沒有。”
“裡面內容特別豐富。”她笑笑說:“最開始找她時,她給我看過一個資料夾,裡面都是男女間各種姿勢的線稿,我當時嚇一跳,誰會紋那種圖案在身上呢?”
賀硯舟後知後覺地擰了下眉,一時間,腦中閃過許多聲音和畫面,然後下結論只需幾秒鐘。
他臉色難看:“賀夕和鄭治在交往?”
這話把朱序問愣了,她懵懵地搖頭:“不知道啊。怎麼會呢。”
當晚,兩人沒有出門,朱序搜羅了冰箱裡所有食材,做了很簡單的兩菜一湯。
又過了些日子,賀硯舟隨下面的人去了趟吉島。
投的那塊地靠近海邊,由於位處山坡,視野上極為遼闊。賀硯舟站在一塊平滑的岩石上望了望遠方,轉過身,看見數百米開外掩在樹叢間的清風寺,所面對的,恰好是他與朱序初見的那面圍牆。
他默默看了會兒,一轉頭,見鄭治站在不遠處看著手機呲一口大白牙,他面色當即沉了沉。
賀硯舟撐臂邁下岩石,走到他旁邊:“賀夕勞動節來北島嗎?”
“她說來。”鄭治嘴比腦子快。
“你們經常聯系?”
鄭治意識到情況不對,老老實實收起手機,沒敢馬上答。
賀硯舟直接問:“你們到哪步了?”
“賀總我……”
無需再確認,他的反應已經說明一切。
賀硯舟一句話都沒說,拍拍身上灰塵,轉身走開。
勞動節前夕,酒店迎來訂房高峰,截止到30號的早上,已無剩餘房源。
連日來陽光和煦,氣候轉暖,溫溫的細風帶著海的鹹澀吹向四處,愜意而舒適。
酒店大堂裡幾株植物出現腐爛發黑的狀況,朱序跟著養護師過來看了看,正好麻煩搬運師傅將一株黑金剛橡皮樹送到賀硯舟辦公室。
來之前她打過招呼,進門時他正審閱一份檔案。
朱序給兩位師傅指了個方向,三人悄聲將黑金剛放在他身後書架的角落,正好填充那一處的空白。
賀硯舟只抬頭看了她一下,將剩下的檔案翻閱完,簽好字遞給秘書。等所有人都離開,他稍微扭身,見她正蹲在那兒調整花盆角度。
啞光黑的方口陶瓷盆看上去有些分量,他起身過去,剛想伸手,她道:“我來。”
賀硯舟便直身。
朱序人瘦卻有些力氣,動作麻利,向左搬動,將黑金剛調整到最佳觀賞角度。
賀硯舟插兜靠坐在沙發扶手上:“這叫什麼?”
“橡皮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