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品是墨藍色天絲材質,她蜷縮在上面,不加遮掩,恰如夜空中那枚散發著珠光白的月牙。
賀硯舟眸色暗了暗,沒料到自己如此失控。
今晚確實不在他計劃之內,但他也沒純情到拒絕的程度,何況她是他心儀且有深入發展意向的女人,他求之不得。
賀硯舟喂給她一些溫水,再次欺身。
廳內的照明已經被他調至最暗,淡淡月光順著落地窗光明正大地闖進來,窺見這一室旖旎。
中途,忽然砰一聲響,天光乍亮,一枚直徑約750米的禮.花.彈作為開場,迎接即將到來的新年。
房間亮如白晝。
賀硯舟停了停,“朱序,轉頭。”
朱序的臉埋在被子裡,她腹部下面被墊了兩個枕頭,艱難轉頭,就見一朵金色煙花佔滿落地窗所框住的整片天空。
一瞬的炫目,朱序眯了眯眼。
房間裡的電子時鐘提示,距離新年還剩三十秒。
賀硯舟貼過來吻了下她肩頭:“下雪了。”
“……是嗎。”
“你說你遺憾今年沒看到雪。”賀硯舟瞧了眼時鐘:“還有十八秒,算今年的。”
朱序眯起眼,努力看向窗外,在不斷升空綻放的焰火的照耀下,看見雪粒洋洋灑灑。
她想起來,是在她決定輕生那晚的砂鍋店裡,曾同他說過這樣的話。一時驚訝他還記得。
霎時,朱序心中漫過愧疚之感,賀硯舟於她來說是恩人,她利用過他,他也挽救過她……朱序忽然發現自己卑劣糟糕,不但沒有感激之心,現在又破壞了某種關系。
片刻清醒,卻在轉瞬間又被賀硯舟拉了回來。
他特別地狠,好像是在懲罰她分心太久。
電子時鐘進入五秒倒數,窗外焰火爆發性噴射開來。
天空亮如白晝,閃爍著異常絢麗的色彩。
北島長夜,萬物沸騰。
房內亦是如此。
外界的一切狂歡都是最好的掩護,朱序嗓子幹啞,語不成調,不多時,腦中也如煙花怦然綻放。
這之後,朱序緩了很久,直至某一時刻終於找回聽覺,隱約聽見水聲淅瀝。
她努力睜開眼,看見磨砂玻璃圈住的浴室如同一個夢幻盒子,散發著曖昧暖黃的光。裡頭映著賀硯舟的影子,他身軀頎長,站在淋浴下,正抬手揮動著短發。
朱序瞬間清醒,咬牙撐起身體,剛想站立,忽然雙腿痠軟地跌坐回去。
又緩幾秒,她光著腳滿屋子尋找剛才亂扔的衣褲,一一穿好,最後握著手機,將大衣搭在臂彎,換到沙發上等他。
不多時,浴室的水聲停了。
朱序站起來。
賀硯舟拉開門,下面只圍了條浴巾,一些水珠正沿著他肩膀和胸前向下滑落。他用毛巾擦拭濕漉漉的頭發,一抬眼,看見她這副樣子杵在門口,眸色霎時冷了冷。
朱序視線避了下,暫時沉默。
賀硯舟換了雙幹淨拖鞋,繞過她走到門口調亮光源,“不睡一晚再走?”
“我回去吧。”
他擦了幾下頭發,抽出毛巾,隨便一扔:“不洗個澡?”
“我回去洗。”
賀硯舟冷眼瞧她,算不上多意外,但她前後轉變沒有一絲過度,擅自定義了這一晚,倒叫他覺得有些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