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序點了點頭,停頓半刻,才想起招呼他:“進去坐會兒吧。”
“不了,說幾句話就走。”
朱序歉疚道:“一定很忙吧,還麻煩你過來一趟。”
“也是順路,準備去機場。”住院部暖氣有些足,賀硯舟臂彎上搭著大衣,邊解西裝釦子邊說,“但後面沒什麼時間,要離開臨城一段日子,走之前先確定你沒事。”
很體面的一句關切,朱序呼吸卻平白滯了兩秒。
她抬起頭,窗外烏雲不知何時散開,一點點陽光鋪在他下巴上和肩頭,細小的塵埃也在旁邊跳躍。
賀硯舟看了看她,說:“我堂哥在這醫院工作,剛去打過招呼,你這邊的情況他會幫忙照看。”
朱序不知該說什麼好,一次又一次,不知不覺中,欠下他很多人情。
她撐著窗臺,抬起頭來,對他點了點頭。
賀硯舟彎唇,視線躍過她瞧向窗外,天空青白,建築灰沉,一切都是冬天才有的蒼白顏色,但陽光卻比他來時燦爛許多。
他抬抬下巴:“天晴了。”
朱序慢慢扭身,不自覺眯起眼睛,陽光鋪面,鼻端也湧入暖暖氣息。她有些恍惚,這一路狼狽至極,幸而還好好地站在這裡。
不久,朱序轉回頭,嘴角還帶著不易察覺的笑意,抬起眼,剛好對上賀硯舟的目光。
凝視她片刻,他撥開袖口看時間:“該走了。”
“好。”朱序稍微站直些。
“你氣色不錯。”賀硯舟說:“後面祝你好運。”
除此之外,他不提任何事了。
朱序由衷地感激他,而這樣的祝福更令人心懷期待。
賀硯舟離開前幫忙把果籃拿回病房,等她慢慢挪回去,已經不見他的蹤影,想必是真的很忙,來去匆匆。
她回床上躺了會兒,護士幫忙換過藥,護工已經洗好一些青提和草莓,放在床頭櫃上。
她吃了一些,有些犯困時,只見江嬈提著兩袋東西急匆匆走進病房。
還沒說話,江嬈先掉了眼淚。
朱序若無其事地拍拍她,等她哭了一會兒,才出聲安慰:“好啦,我這不沒事。”
江嬈不說話,動作很輕地翻開朱序病號服的衣領——她頸部傷口不大但很深,離大動脈只有幾厘米,如果當時被刺中,後果不堪設想;手臂及肩膀有傷,額頭也有一處兩厘米的開放傷,剩下就是中度腦震蕩。
江嬈一向暴跳如雷的性子,這會兒卻顯得比朱序還要脆弱:“你到底有多難,才會對自己這樣狠。”
朱序笑了笑:“影片證據、出警記錄、傷害鑒定都有了,法院應該很快就判離。”
“可你沒想想,這樣做萬一……”她說不下去。
“不會的。”朱序握住她的手,輕捏了兩下;“你記得步行街那家咖啡店吧,我們經常去。從窗戶望出去,街角就是警察局,報警以後,警察很快就能趕到。”
“你這是拿生命做賭注。”
“都過去了。”朱序說:“我還是有七八成把握的。沒約他在家裡見面,是因為太隱蔽的空間容易失控,他發起瘋來弄死我都有可能。只不過……現在成了‘名人’,也影響了咖啡店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