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裡的土豆和冬瓜已經熟透,被紅油侵過,食慾加倍。
朱序加了幾塊沙沙的土豆放到江嬈碗裡,這是她的最愛。
江嬈也涮好一筷子肥牛卷給她:“吃肉吃肉,今天一定要吃盡興。”
兩人不再招呼對方,埋頭各吃各的。
酒過三巡,當朱序微醺時,才終於有膽量向好友講講她和梁海陽的事。
她放下筷子,醞釀片刻:“梁海陽他……”
江嬈忽然“噓”了一下,阻止了她。
朱序微愣。
江嬈笑著道:“你不必和我說什麼。如果你不是想傾訴,我可以不聽。”
最初得知朱序要離婚的訊息,本打算找她好好問問的,後來一想又不必。朋友之間也要進退有度,適時收起一些好奇心,免去難堪,或許能讓對方舒服點。
朱序竟松一口氣,感激地握了下她的手。
江嬈回握住她:“你要離婚,一定是有堅持不下去的理由,我會支援你。”在這個社會,不勸人結婚生子,不阻礙人離婚。已經是積德行善的事。
“謝謝你。”朱序靠過去摟住她,輕嘆地吐出這三個字。
酒的後勁很足,眼前的桌椅櫃子好像自己長了腿,走來走去也沒個消停。
江嬈夾了塊豆腐放碗裡:“你說,婚姻到底給女人帶來了什麼?”她吹了吹熱氣,邊吃邊說:“結婚以後你才知道,失去了自由,耗費了青春,每天有幹不完的家務,操不完的心。你出去工作吧,人家說你不顧家,進門冷鍋冷灶,你全職在家吧,他又說你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每天都為身材和容貌焦慮,怕他在外面搞曖昧,怕他出軌。不生孩子還好,生了更心涼,他不會因為你宮縮側切有多痛苦,後面的吵架就會嘴下留情。日夜帶孩子他不在,孩子磕了碰了他第一個跳出來。”
江嬈說得口幹,喝了些水,補充道:“總結起來,你可以是妻子,是母親,是兒媳,是黃臉婆,是潑婦,是怨婦,但你唯獨不是你自己。”
朱序反倒成為傾聽者,上面的描述不完全是她,但她正在經歷另一種婚姻,如同地獄之刑。
朱序此刻的神經都是鬆懈的,靠著她笑了下:“你可以去編恐婚教材了。”
“我說真的,別看我跟劉闖表面和諧,我心路歷程艱辛著呢。”江嬈說:“幸虧你還沒孩子,撫養權會爭得你頭破血流。母愛這東西你可能體會得還不深,是真放不下。反正誰跟我搶孩子,我非跟他拼命。”這話叫朱序後背發冷。
假如他們有個孩子,假如她沒有贏得撫養權,為了孩子,她還要屈就自己回到那個家嗎,是不是也要繼續忍受他的折磨,然後暗無天日地過完這一生?
不過幸好,
朱序閉了閉眼,深呼吸幾次,才令自己放鬆下來。
這晚江嬈沒走。
劉闖打了好幾個電話,一會兒問孩子要喝多少毫升的奶,一會兒問睡前讀物放在哪兒。
第二天,天氣少有地回暖了些。
兩人吃過早飯,準備去逛街買些必需品。朱序那日出來就沒回去過,衣服也要重新買一些。
可湊巧的是,昨晚還在討論夫妻關系,今天就在街上碰到極致命的難題。
江嬈虛著眼睛,指著馬路對面,拉來朱序幫她看:“那是不是我家劉闖,身邊還有個女的。”
朱序辨認了會兒:“好像是。”
“絕對是,他化成灰我都認識。”江嬈鬥雞似的,身上的毛快要炸起來:“他們上車了,跟過去。”
“你先別著急,他們也沒有什麼親密舉止,也許是同……”
“瞧他笑的。”江嬈伸手攔下一輛計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