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嬈,你別鬧,我沒、沒喝多……我跟朱序說說話……”
“你站遠點說。”
“站遠……聽不見。”
“又不是聾子,你趕緊退後。”江嬈用手抵著他胸膛,扭頭喊劉闖:“管管你那邊的人。”
劉闖也喝得滿臉通紅,手指夾著煙正跟人比比劃劃,聽見江嬈求助,指著來人:“堯子你過來,別上那邊丟人現眼去,人朱序結婚了,回頭她老公找你算賬我可不管。”
劉闖嗓門沉,這幾句話半個屋子都聽見了。
賀硯舟抖了抖煙灰,原本垂著眸,也看熱鬧似的扭頭瞧過去一眼。
叫堯子這人蹬鼻子上臉,“結婚怎麼了,喝杯酒而已,我又沒想幹別的……對不對朱序?”
這人身上酒氣極重,和吃下去尚未消化的食物急速發酵,說話時,湧出一股令人作嘔的刺激氣味。
朱序揉了揉鼻子,雖覺反感,也不得不說幾句場面話。她往後挪了挪椅子,站起來,接了他遞過來的酒,卻是沒喝,擱在桌子上,換了自己的茶葉水。
“哎哎……這可不行……”
朱序笑著:“那怎麼辦呢,我不會喝酒。”
“敷衍我,你敷衍我……”他忽然高聲:“也行,你喝茶,我喝酒,咱交……個杯。”
眾人開始起鬨。
“可以。”朱序答應得痛快,卻從轉盤取下一瓶還未開封的洋河,玩笑著說:“看你酒量了得,來整瓶吧。”
大家再次拍桌哄鬧,攛掇堯子整瓶吹。
縱使酒醉,頭腦總歸存留一絲理智,這一瓶灌進去準得叫急救。堯子左推右擋,廢話滿嘴。
朱序又與之周旋幾句,最後交杯酒沒喝成,對方灰頭土臉地回去了。
賀硯舟置身事外地聽了會兒,把煙掐了。他煙癮不大,一根煙快要燃盡,也統共沒抽幾口。又稍微坐了會兒,時間差不多,他拎著衣服準備先走。
劉闖本想叫同學們一起送送,卻被賀硯舟擋住了。只兩人站牆邊說了會兒話,他便悄聲出了門。沒多久,服務員送進來兩瓶五糧液,說是剛才那位先生結過賬的,大夥兒這才知道這位人物提早離開了。
他沒炫富地為此次聚會買單,卻送上兩瓶好酒為提前退場致歉,處事妥當低調,大家一時間議論起來,都問劉闖來龍去脈。
前面有人先走,朱序更加坐不住。
她把手機收進包裡,拉了下江嬈,也偷偷溜出包間。
江嬈送她到飯店門口,仔細叮囑幾句,方才返回。
夜更深了些,好像氣溫也隨之下降幾度。
寒風無孔不入,鑽進領口袖口還不罷休,要順著毛孔鑽入五髒六腑。撥出的白氣在嘴邊滯留一瞬,就被風吹散了。
朱序拿圍巾把臉擋得嚴實,小跑著下臺階。
飯店前面還燈火璀璨,可走到停車場深處越發昏暗。朱序揹著光,遠遠看見前方有個紅點忽明忽滅,走到車前,才看見她的寶馬旁不知何時停了輛車。
周圍太暗,她只從車前臉的四個圓燈和中網看出是賓利,卻不知什麼型號。車身曜黑神秘,遠處霓虹在腰線映出幾道斑斕影子。
駕駛位上似乎有人,而後方車窗全降,有隻修長的手搭在上面,指尖一縷青煙飄飄渺渺,很快,也被風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