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基礎憂鬱
我看見雲繚繞在阿裡山的身軀之間,如同一句千年的嘆息。
阿裡山地區的平均海拔在七千二百英尺左右,不算很高,但對於從來生活在平原地區的遊客而言,也存在高原反應的風險。
我還好,本就是在地人出生的林雨時更不覺得有什麼。
而山谷間雲海翻騰,如同這片大地跳動著的脈搏。
走出遊客中心的時候,三三兩兩的旅人大多往神木區去了。
太陽的暉照光芒萬丈地灑下來,眼前雲也成了一片又一片湧動著的橙紅色。
我突然在想,是不是有哪個名人曾經講過,類似“視線的束縛就是思想的邊界”這樣的話?
那麼站在阿裡山上,站在這個遠不是世界第一峰的小島之巔上的時候,我竟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胸無與倫比的開闊。
似乎從前那些束縛我的,枝枝節節的瑣碎事情都已經被拋下山崖,眼前我所看到的雲海葉浪就是這世上的一切了。
“這裡就是神木區了哦,”林雨時低著頭踢了下地上的石子,聲音悶悶地開口對我說。
“嗯?”
“你們有聽說過過嗎?那個需要五個人手拉手才能環抱住的阿裡山神樹就在這裡。”
啊……好像的確有聽說過。
十大名樹之一,據推算已有三千多年歷史的十大名樹之一,我們的地理課本叫它“周公檜”。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林雨時走在山林之間的影子,我突然又想要舉起相機了。
然後在按下快門的一瞬間,腦中突然想起林雨時說的,攝影藝術就是愛的藝術。
……啊。
林雨時轉過頭的時候,我還沒來的及收起臉上那副堪稱兵荒馬亂的表情。
“以珩哥,你聽過那首歌嗎?鄭宜農小姐唱的,《基礎憂鬱》。”
林雨時問我,可我什麼都沒聽進去,也的確少關注華語流行音樂,於是只機械般的反問:“啊?誰?什麼歌?”
“只是一些基礎憂鬱,我們不太說。”
林雨時接著往前走時,嘴裡哼唱著一個有些藍調的旋律,“想試著解決問題,都好像在勒索。只是一些基礎憂鬱,塵蟎一樣多。偶爾會集體過敏,在換季的時候。”
林雨時唱得很動聽,雖然只是無伴奏的清唱,但也的確有音樂人的水準。
我也相當用心地聽了,歌詞寫得很華麗,但主題只有一個,「喪」。
啊,就是那句啦,哪來的詩意,基礎憂鬱大家都有的。
憂鬱哦,憂鬱。
一種像情緒蝨子一樣抓不幹淨的東西,沒有得過的人或許會輕松寫意地去責怪患病的人不勤快一些去做好自清潔,可只有在自己也患上之後才發現,會不會得上蝨子,其實只完全取決於生存的環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