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聽得車廂裡面傳來一陣嘶啞咳聲。
梁俊和隨從朝車門看去。
門簾被打溼得厲害,在門簾後面,有一層木門擋板,所以風未能將門簾吹拂進去,全黏在了擋板上。
而問話的這位隨從,他所掀開的車簾,只是一個很小很小的角落。
隨從朝梁俊所指的方向看去,說道:“多謝公子,對了,聽公子口音,公子不是衡香人士,像是京城的。”
“嗯。”梁俊點頭。
“那公子來衡香多久了呢?”隨從又問。
“沒多久。”梁俊答。
剛答完,車廂裡面又傳來咳嗽聲,非常的壓抑,像是極力忍著。
這聲音,惹得梁俊和隨從又不禁朝車身看去。
“我家少爺身體不好,”車上的隨從笑道,“吹不得風雨,是以不好出來謝過。”
“無妨,”梁俊說道,“身體重要。”
“謝過公子,”隨從笑道,“後會有期。”
車伕聞言揚鞭,準備駕車離開,卻聽車廂裡的嘶啞男聲說道:“這位公子,你姓什麼?”
梁俊皺眉:“問我這個作甚?”
“也許是我覺著公子投緣,總感覺日後還會再相見。”
梁俊“嗯”了聲,說道:“我姓梁,樑柱,懸樑的梁。”
“梁,”車裡的人淡笑,“好,梁公子。”
梁俊又“嗯”了聲,沒再說其他。
若是尋常人忽然問這個,女的好說,男的,聲音還這麼不好聽的,他絕對不理。
但看對方病得嚴重的情況下,他到底說了。
“少爺,我們走吧,”梁俊的隨從說道,“您站了很久了。”
梁俊點點頭,同這倆馬車禮貌性道了個別,轉身上車。
兩輛馬車的主人都沒再說什麼,一個朝南,一個朝東,很快便各自消失在要奔赴的前路上。
梁俊一上車便又陷入恩師溘然離世的悲痛中,做什麼都覺乏,不想看書,不想喝水,外面的雨聲令他心情更躁。
另外一輛馬車的主人,則在陰暗的車廂裡繼續咳嗽。
咳了良久,他令隨從點燃小几上的油燈。
昏黃油燈照亮他手上的枯槁,該是好看的手指,指骨修長,指節分明,可偏生手部面板枯槁,一大層面板呈流質狀態,兩隻手都是。
隨從取來藥丸和水遞給他,他並未接,若有所思的看著燭火,良久,枯槁起皺的手指輕動,捏指輕算。
“少爺。”隨從很輕的喚道。
“方才那位姓梁的,”嘶啞的聲音低沉說道,“我隱隱覺得,總有一些牽絆在。”
“他品貌非凡,看上去的確不像尋常書生或公子。”
“不奇怪,京城出來的,跑到任何一個地方,都是有氣質的。”
“嗯,”隨從點頭,“少爺,約莫半個時辰不到,我們便可以到衡香了。”
“好,”嘶啞聲音浮起一抹很淺的笑,“但願她還在,但願我未失算。”
說完,忍不住的又一陣更劇烈的咳嗽。
謝謝花阿狸的打賞~~(對不起,昨天又斷更了,qwq)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