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灰白,像極了一條即將死去的魚。
格蘭搖著頭道:“可是我不想死,父親與蘇菲爾還在等我回去。況且,死一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約翰元老扯住格蘭的袖口,語氣像是禱告:“我可憐的孩子啊,是我的糊塗害你喪命。我違背了誓言,這是上帝的懲罰。”
格蘭沒有理會他這些虛幻的話,反而說道:“馬伕在被擰去腦袋前肯定不止一次進來過。”
約翰元老以為他是在開臨死前的玩笑,滿是冷汗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男女自然不可能第一次見面就脫去對方衣服。”
此時的格蘭看上去極為冷靜,至少要比這位老人冷靜得多:“所以他是如何進來的?”
約翰元老甚至笑出了聲,雖然死亡將近,可當他想到一位高高在上公爵被一名馬伕戴上綠帽場景,便還是忍不住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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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這笑與哭一樣難看:“也許他是一個會隱身的魔法師?”
格蘭神情嚴肅地搖了搖頭:“不,我並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魔法。”
約翰元老聞言,表情逐漸嚴肅起來。
……
莫斯公爵體態雖然臃腫,可走起路來卻如腳下生風。
他來到閣樓前,與尼古凱爾確認情況後,抬頭向閣樓二層喊道:“令人尊敬的元老大人以及將要帶上王冠的王子殿下。”
沒有人回應他,不過他倒也不在意,畢竟那對姦夫除了在腦袋被割下時痛苦地大聲嚎叫外,也沒有多說一句話。
“恕我無禮,這也並不是我所預想的畫面。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們沒有上岸,而是淹沒在大海中,那將會是最完美的結局。”
“可事不隨人願,你們活下來了,而且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必須這樣做,這與宗教無關,即使紅衣主教在我面前,我也還是要這麼做。”
“請元老一定相信,這同樣是為了銀雀王朝。也許你並不知道,公民們已經對國王失去信心,他們不會再相信一個碌碌無為的君主會帶他們走向盛世。他們同樣相信,即將繼承王位的王子也必將與他的父親一樣令人失望。”
“也許拉弗爾大人是錯的,而你是對的,可審判總要在百年之後。現在,我要做的,就是請你們去見上帝。”
如果閣樓裡存在老鼠的話,莫斯公爵的這番道理倒可以說並沒有白費口舌。可事實上,閣樓裡連一隻老鼠也沒有,更何況是人呢?
早在他來到之前,格蘭與約翰元老便已經逃之夭夭。至於他們是如何逃脫的,這當然還要感謝當年為了情慾而在牆壁上鑿出一個大洞的馬伕。
洞口被床頭的油畫遮蓋,簡直可以稱為明目張膽。可往往越危險的地方,越是安全,莫斯公爵曾差點將地板拆光,卻沒有懷疑過近在咫尺的牆壁。
洞口外面掛這一條半指粗的繩子,被茂盛的樹葉遮擋著,兩人順著這根繩子下樓,貼著公爵府的院牆找到一處隱秘的地穴,如果不是貼在地上,很難發現。
地穴很窄,好在兩人身材還算苗條。如果是莫斯公爵的話,恐怕會被卡在外面。
就這樣,兩人按照當年馬伕偷情的路線,成功逃出了戒備森嚴的公爵府,然後一路向北而行,想要從北面城口出城。
可兩人一老一幼,又豈能快過兵強馬壯的軍隊?還未等兩人穿過中心城區,路上便已經遠遠碰到不少於三行巡邏隊。巡邏隊舉著火把,嘴裡吆喝著什麼,因為跑動的緣故,劍鞘與盔甲相互碰撞,發出“叮鈴叮鈴”的聲音。
兩人跑到一處昏暗的拐角,這裡沒有絲毫燈光,處處都是黑暗,卻讓兩人稍感安適。四周靜的可怕,只有兩人急促的呼吸聲,這也意味著他們暫時擺脫了巡邏隊。
“上帝保佑,呼,充滿智慧的王子,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麼發現洞口的?”約翰元老的聲音中夾雜著喘氣,但這並不妨礙他讚美格蘭。
格蘭雙手按著膝蓋,依靠著冰涼的石牆,他一把扯掉臉上的黑巾:“男人總會對脫光衣服的女人抱有興趣,這並不奇怪。”他頓了一下,低聲說道:“還有,我不會再去當那個什麼狗屁王子。”
約翰元老愣住:“嘿,別說傻話,我們已經安全了不是嗎?他們是一群劊子手,而你則必須要繼承王位,這樣才能懲罰他們。”
格蘭搖著腦袋:“我一直都在與魚打交道,跟人作對,我並不擅長。”
約翰元老有些氣急敗壞:“別忘了你曾經發誓,用生命忠於銀雀王朝。”
格蘭聲音突然大了起來:“你不也曾經發誓不會有意外嗎?那麼我們現在的處境是什麼?你別告訴我這是在做夢!”隨後他收斂了一些,怕被路過的巡邏隊聽到:“我差點就死了。”
約翰元老在胸前點了兩下:“上帝保佑,我發誓,這種情況絕對不會再次發生。”
格蘭揮了揮手:“這種屁話說給上帝去聽吧!”他左右看了看:“天亮後,我們就分道揚鑣。”
約翰元老突然拉住格蘭的手臂:“你的勇敢將你帶離那個小島,你的聰慧使我們重獲新生。這只是上帝對你的一次考驗,想想躺在床上的那位可憐人吧,我們不惜付出生命,難道不正是為了同一個偉大的目標嗎?”
格蘭對他這個目標並沒什麼感觸,只不過這番話讓他想起父親臨行前對自己所說,把這當作一次考驗。
只是,這考驗未免太過猛烈,差點就要了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