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巡撫這個人選馬鋮不是沒考慮過越其傑,可越其傑是馬士英的妹夫,在加上越其傑兩年前丟了半個河南,現在委任他當這個浙江巡撫,馬鋮害怕朝中那些東林黨不同意。
不過越其傑確實是這個巡撫的合格人選,越其傑萬曆三十四年舉人,知縣、知州、道臺、巡撫都做過,行政經驗十分豐富,並且越其傑還是馬鋮的親姑父,忠心上完全沒問題,但是馬鋮就怕朝中那些大臣不同意啊。
紹武皇帝朱倫奎雖然是馬士英父子擁立的,馬士英也因功成為內閣輔臣,可在朝堂上馬士英卻不是一言九鼎,問題就是出在阮大鋮身上。
阮大鋮這個人在歷史上被記載為小人中的小人,這個人完全沒有道德底線,背叛在他眼中如同喝涼水一樣。在弘光前期阮大鋮依靠馬士英才出任兵部侍郎,但是上任後就藉著與弘光皇帝的特殊關係扶搖直上,最後弄得馬士英都有些控制不住他。
歷史上這個時候清軍南下,馬士英與阮大鋮的矛盾沒有進一步發展,可是這個時空馬鋮打退了清軍,這就讓馬士英與阮大鋮隱藏在底下的矛盾浮出水面。這個時候偏偏東林黨被二人聯手打擊的太狠,再也形成不了實質上的威脅,所以在紹武朝廷上馬士英與阮大鋮已經反目,成為最主要的敵人。
閹黨內部的分裂讓東林黨緩了一口氣,同時皇帝朱倫奎為了防備馬士英,對錢謙益多加扶持,這才能讓朝堂處於一種平穩的局勢,但這種平穩是表面上的,內裡卻是暗潮湧動。
前幾個閱馬鋮想要弄一個南直隸的布政使而不得,就已經說明馬士英在朝中已經處於弱勢,現在還想給越其傑運作更為重要的浙江巡撫,馬鋮估計絕對不能在朝堂上透過。
馬鋮將自己的擔心說給越其傑聽,同時解釋道:“姑丈,你現在離開了兩年,朝堂上已經不一樣了,侄兒推薦姑丈沒問題,但就怕阮大鋮與錢謙益不同意啊!”
越其傑聽馬鋮這麼說並沒怎麼擔心,反而笑道:“這個情況老夫知道,賢侄只管上表推薦老夫即可,朝堂上有老夫運作!”
馬鋮聽越其傑這麼說十分好奇,怎麼這個老傢伙在朝廷上還有自己的路子?越其傑家裡是書香門第不假,但是並沒有出什麼大人物,唯一能靠得上的就是姐夫馬士英。想到這馬鋮問道:“姑丈可有什麼好主意?”
“很簡單,請賢侄將黃道周等人送到南都交給皇帝即可!”
“什麼?將他們交給皇帝?這不是放虎歸山嗎?”
馬鋮是準備將黃道周這些東林黨送到南京,不過馬鋮安排的是在路上與潞王朱常淓一同沉入運河,弄一出運河上的交通事故,這樣既可解決朱倫奎的皇位威脅,也可解決馬士英的威脅。
黃道周這些人都是東林黨的得力干將,留在馬鋮手中殺又殺不得,放又放不得。現在朱倫奎大力扶植東林黨對抗馬士英,如果這幫家
夥到了南京,必定增加東林黨的實力,所以馬鋮準備在運河上動手,將這幫臭老九丟入運河餵了魚蝦。
現在越其傑要把這幫傢伙安全的送到皇帝手中,這不是增加東林黨的實力嗎?馬鋮可以打保票,只要黃道周他們到了南京,馬上就會被委以重任,反過來成為制約馬鋮父子的中流砥柱。
越其傑看馬鋮著急,反而笑道:“賢侄說的很對,正是將這幫東林黨送給皇帝!”
越其傑喝了口茶解釋道:“賢侄,現在朝堂上你父親已經處於弱勢,在阮大鋮與東林黨聯手打壓下成為最弱的一方!但是黃道周等人到了南都能怎麼樣?無非極大的增強東林黨的勢力,雖然對你父親不怎麼有利,但是你想想對誰才是最不利的?”
這還用說嗎?現在朝廷中分為三方勢力,最強的是馬黨,次強的是東林黨,最弱的就是阮黨。阮大鋮為了自保,同時也想要奪取馬士英首輔的權利,早已經與東林黨聯合起來對付馬士英。
可是黃道周這幫傢伙加入戰局就不同了,這幫傢伙當年就是被阮大鋮陷害丟了官,與阮大鋮沒有半分緩解的機會。可是現在的東林黨黨魁錢謙益不同,錢謙益就是個老烏龜,以前當烏龜當的很好,與阮大鋮並沒有什麼直接衝突,所以才能與阮大鋮有聯手的機會。
可是黃道周不同,黃道周身份地位遠在錢謙益之上,只好黃道周回到南都,必定死命反對阮大鋮,同時東林黨勢力加強,第一個對付的就是最弱的阮黨。阮大鋮只要不是真瘋了,必定要回歸馬黨對抗東林黨,這樣馬士英有了阮大鋮支援,馬上就會重新成為朝中最重要的勢力,那樣在外領兵作戰的馬鋮也會輕鬆不少。
馬鋮現在也不是吳下阿蒙,經過這幾年的官場歷練馬上明白了越其傑的想法,沒想到老江湖就是厲害,用一群將死之人就能改變朝堂上的權利結構。
馬鋮抱拳說道:“看來還是姑丈厲害,小侄這就安排,請姑丈放心!”
越其傑看到馬鋮接受了自己建議,心中十分高興。這次成否成為浙江巡撫對他十分關鍵,是他重新進入官場的關鍵。當然越其傑也並不是都為馬士英在考慮,越其傑是馬士英的親族不假,但是和馬士英的那些心腹黨羽還差的太多。
越其傑只是一個舉人,最高官職也只是巡撫,可是馬士英手下的進士一大堆,為首的李沾、張捷、楊維垣等人遍歷封疆,不管名聲還是資歷都高了越其傑一大截。越其傑深知自己與這幫傢伙的差距,就是回到南京也不過與楊文驄一樣,去什麼太常寺等閒職養老。越其傑今年已經六十八了,他還想在有生之年當一次部堂,所以越其傑決定留在地方。
明代規矩巡撫屬於中央官員,都要掛侍郎銜,所以越其傑只要當上這個巡撫,也算成為副部級幹部,距離正部級也只有一步之遙,這才是越其傑想要當這個浙江巡撫的主要原因。
馬鋮送走越其傑後,馬上召來了自己的兩個心腹陳子龍與王顯。馬鋮原本已經安排好明天就將黃道周等二十四名東林黨的高階官員送到南京,同時在半路上將這幫傢伙沉入運河。地點馬鋮都選好了,就在距離蘇州不遠的吳江縣碼頭,讓同是東林黨的祁彪佳背這個黑鍋。
王顯心狠手辣,十分贊成馬鋮這麼做,可是陳子龍卻是東林黨出身,同時他還有一個特殊身份,那就是黃道周的弟子。
黃道周與陳子龍的關係與錢謙益不同,陳子龍當年聽過錢謙益的幾堂課,算不上正式的師徒,同時陳子龍與錢謙益的關係不怎麼樣,所以感情也沒有多深。可是黃道周不同,黃道周是崇禎十年的副主考,這一年正是陳子龍考中進士,所以黃道周是陳子龍的座師,是陳子龍的官場領路人。
同時黃道周對陳子龍還有引薦之恩,當年陳子龍辭官回家後,弘光皇帝朱由崧在南京稱帝,是黃道周向皇帝推薦陳子龍,這樣陳子龍才能出山擔任兵部給事中這一重要官職。
有了這幾層關係,陳子龍對黃道周感恩涕零,現在知道馬鋮要殺死自己的老師,所以陳子龍反對馬鋮這麼幹。可是馬鋮是什麼人,已經決定的事情哪裡能容的陳子龍反對。所以馬鋮不管陳子龍如何反對,還是下令王顯按計劃實施。
現在陳子龍聽到馬鋮修改了以前的命令,只弄死潞王朱常淓,黃道周等二十四名東林黨官員都要平安送到南京,陳子龍十分感激馬鋮,趕緊跪下替老師感謝馬鋮。
馬鋮自然要抓住一切收買人心的機會,馬鋮站起來攙扶起陳子龍說道:“陳先生,剛才小子仔細想了一下,還是不忍讓陳先生背棄自己的老師,所以決定將黃道周等人平安送到南都!”
陳子龍知道只要黃道周平安到了南京,肯定會成為錢謙益的幫手,那樣就會讓馬士英一黨受到壓制。這完全是馬鋮在背叛他的父親幫助自己,陳子龍看到馬鋮這樣為他考慮,自然感激的涕泗橫流,連連給馬鋮磕頭說道:“子龍知道主公的難處,請主公放心,將來子龍必不負主公!”
馬鋮也裝作十分感動的樣子,拍了拍陳子龍的肩膀說道:“好了,陳先生快去把這個好訊息告訴你老師吧!”
陳子龍答應一聲出去,王顯在屋中卻十分不高興。
“侯爺,黃道周等人名望太高,現在皇帝又要聯合東林黨打壓老太爺,現在將黃道周送到南都,這不是給老太爺添麻煩嗎?”
看著陳子龍遠去的身影,馬鋮笑道:“王顯,你還是年輕啊,以後有機會多跟越其傑學學,人家才是官場老油條啊!”
王顯被馬鋮說的不明就以,他知道剛才越其傑來見馬鋮了,怎麼這個老傢伙將馬鋮說的改變主意了?王顯雖然反對放過黃道周等人,但馬鋮是主公,由不得王顯反對,沒辦法王顯只好領命,下去安排軍情司的密探改變行動步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