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嘉微微一笑:“你倒是多心。”
薛翃搖頭:“並非多心,皇上若是有疑小道的意思,所以有意讓我在此旁聽用以警示,請恕小道自行告退。”
正嘉愣怔,薛翃已經不等他的回答,自顧自後退兩步,轉身往外。
皇帝瞪著她的背影:“和玉!”
薛翃置若罔聞,衣袂飄飄,從江恆身旁經過,揚長而去。
這還是正嘉有生以來第一次,給人“打臉”似的撂了挑子。
皇帝本是懶散歪坐的樣子,此刻卻驀地從龍椅上坐直身子,直直地看著她離開的門口。
簡直不敢置信。
“真是……”皇帝眼神暗沉,磨了磨牙,好像要發狠說出一句什麼。
江恆跪在地上,原本在薛翃出聲冒犯,撇下正嘉的時候,他心頭也替她捏了一把汗。
只是想不到皇帝居然“毫無辦法”,眼睜睜看著薛翃去了。
江恆心念急轉,故意皺眉,震驚而不悅地說道:“皇上,這和玉實在太過放肆了,竟然敢如此冒犯皇上,微臣把她帶回來。”
正嘉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這尷尬的一幕,偏偏給別人目睹了,換作平時,皇帝只怕立刻要遷怒。
但是看著江恆作勢起身,皇帝卻反而淡然說道:“不許去。”
江恆疑惑地看向皇帝:“聽說她正給皇上診治頭疾,就這樣撒手走人,如何了得?”
“怎麼了不得,”正嘉心中那一股狠勁兒,此刻變成了釋然的一聲輕笑:“你們懂什麼,她若不如此,就不是和玉了。”
江恆道:“可是……”
“也是朕失了算計。只不過俞蓮臣的事,的確是想說給她聽的……”
正嘉含笑停頓,又伸出手指點了點江恆:“總之不許你為難她,朕昨日跟她保證過,這宮內有朕給她撐著,她把天捅破了也無妨。”
“皇上這樣寵她,只怕越發縱壞了。”江恆悻悻的,滿面不以為然。
正嘉笑罵道:“不用你多嘴!朕還沒追究你知情不報的罪呢。”
江恆似想起來一樣,忙跪地道:“微臣領罪。”
但是給薛翃這樣打岔,正嘉原本想要責罰的心意卻已經淡了,他似笑非笑看著江恆道:“這次就算是你的疏忽,朕不會追究,以後可警醒些,沒有下回了!”
江恆暗中鬆了口氣:“謝皇上開恩恕罪。”
等江恆也隨著離開,偌大的殿閣只剩下了正嘉一人,皇帝輕輕嘆了口氣。
散開的頭發隨著輕微的動作,沿著光華的緞子龍袍滑到胸前。
正嘉似乎能嗅到上頭那令人貪戀的清新氣息。
正嘉挽起一股發絲,望著如墨的青絲在指間纏繞,變幻著姿態。
“真是個……無法無天的小妮子。”皇帝嘴角帶了一抹很淺的笑,喃喃低語。
居然有種想讓郝益立刻把她找回來的沖動。
薛翃離開了養心殿,出甘泉宮。
門口,小全子正跟一個甘泉宮的小太監在私語什麼,也沒想到她會這麼快出來,一轉頭的功夫,薛翃已經走開五六步遠,慌的小全子忙急急趕上。
薛翃方才在殿內,倒不是任性妄為,而是隻能如此。
先前跟皇帝的相處,不自覺地竟然帶出以前身為妃嬪時候的那種拘謹小意兒,正嘉那句“不是你的性子”,猛然提醒了薛翃。
她現在是能夠來去如風的和玉,不是被拘在殿閣之中,曲意逢迎伺候君王的薛端妃。
而在皇帝跟江恆說起俞蓮臣的時候,薛翃心裡是有些慌的。
同時她才知道江恆昨日果然隱瞞了這件事,如今皇帝要因此而責罰他。
所以在這個節骨眼上,薛翃選擇撂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