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這麼明白的投誠,皇貴太妃不置可否,只是開啟了一份長長的禮單,叫趙小意一同看:“惠妃是聖上的身邊的的老人了,你幫本宮參詳參詳,這上面可有添減?”
趙小意小心地在皇貴太妃身邊坐了半邊身子,拿出十二分精神為皇貴太妃參詳起來。
延禧宮,孫嬪剛安頓好,站在鸚鵡架前給大鸚鵡喂瓜子,延禧宮的太監總管就帶來了惠妃去了慈寧宮的訊息。
“娘娘,惠妃已經去了小半個時辰了,”延禧宮總管言下之意就是娘娘咱們也不能落後啊。
“不急,待明日再去給皇貴太妃娘娘請安。”孫嬪一點也不著急,她是早就看淡了,聖寵權勢都是虛的,只有平平安安才是真。她有些奇怪,一向本分的趙小意圖個什麼呢?
鸚鵡學舌,嘰嘰喳喳地叫起來:“不急,不急。”
攤上了個不想爭寵的娘娘,延禧宮總管微微一嘆,算嘍算嘍,好歹是一宮主位,也不至於混得太慘。
擠在景陽宮的美人們卻沒有孫嬪的安分,剛進宮就急急忙忙四處打探皇帝動態,聖上素了這麼些日子,皇後又還沒有進宮,正是爭寵的好時候呢。然而宮裡的人誰不知道洩露聖蹤是個死罪,就算知道聖上這幾日很喜歡去禦花園遛狗,也不敢說啊。
偶爾有個嘴鬆的,也只是支支吾吾說:“這幾日禦花園的芙蓉花開了,寶林們可以去賞賞花。”
誰耐煩賞花啊。王爺登基成皇上了,她們的目標就從王府側妃上升到皇妃娘娘了,萬一受寵,踢掉皇後自己坐上去,也不是不可能啊。
那太監看這些小寶林都不開竅,捂緊了銀子不說話了。等到有人帶回來惠妃娘娘去慈寧宮給皇貴太妃娘娘請安的訊息,這些品級不高的寶林頓時有了邀寵的方向,成群結伴去往慈寧宮露臉去了。
柳晗也假裝回房補妝,卻故意留到了最後,等到那些人都走了,她才出來問那個太監:“我想去禦花園走走。”
“奴婢帶您去,”總算有個開竅的,又是個難得的美人,那太監見柳晗奇貨可居,連銀子都不要,熱情地帶著她去了禦花園。
臨近婚期,長興伯府人多眼雜,阿福怕顧不上阿黃,只好忍痛分別把阿黃送進了宮裡來陪自稱寒蟬悽切,長夜難熬的皇帝陛下。
於是晚膳後,燕王的消食活動就成了禦花園溜阿黃。他登基以後施行仁政,除了廢後是自己自盡,謀反作亂的太子和皇長孫都只是廢為庶人分別圈禁在京城前朝留下的兩座王府中,其餘從犯最高也只是判了斬立決,餘下抄家流放而已,是以朝廷震動不大。燕王再把自己人提拔上去,朝政上頭就更是如臂使指了,不複剛登基時候的焦頭爛額。
這人一閑下來,就容易犯相思病,燕王把錦衣衛的飛鴿傳書當作了鴻雁,每日都要跟阿福寫三封信才行。早中晚各一次,比一日三餐還要準時。
這日晚飯後,燕王剛讀完阿福新作的纏綿情詩,帶著阿黃漫步在群芳爭豔的芙蓉園中,心情甚好地折了幾朵粉的白的木芙蓉在手上,打算派人給阿福送去。
忽然花叢中就冒出來一個全身穿白的女人,燕王一驚,穿著雲紋九龍靴的龍足飛起一腳,就把那個女刺客給踢飛去了一丈遠。
踢完,他就明白過來了,轉身目光平靜地看著冒汗的王承恩。
阿黃威風凜凜地嗷嗚一聲,打壞主意,咬你哦!
王大總管撲通一聲跪下了,“聖上恕罪,奴婢擔心您上火傷身,這才一時糊塗。”在燕王重如泰山的眼神壓力下,王承恩越說越小聲。
聖上正是氣血方剛的年紀,又不是說不想,明明每天換下的褻褲都濕了,王承恩怕他憋壞了,知道只是個毫無威脅的小妃子來偶遇,他就一時糊塗把人放了進來。
“沒有下次,”燕王捧著花,容顏清雋,微風吹動他的衣袖,活脫脫一副歲月靜好的神仙模樣。
王承恩卻知道聖上是動了真怒,雖然他不太明白為何聖上明明可以佳麗三千,卻在皇後娘娘還沒有進宮之前就如最守清規的高僧一般自律,但他自此再也不敢在這上面動心思。
很多年之後,直到王公公告老出宮,帝後之間還是沒有人能插進去,王公公活了很長很長,後來皇帝駕崩了,皇後娘娘自盡殉葬了,王公公顫顫巍巍回宮磕頭,就看到一個巨大的金絲楠木棺槨,這個雙人棺還是皇帝親手選的,他當年親自監工督造的呢,沒想到一晃幾十年,帝後二人真的用上了。
自來帝王多薄倖,絕對不包括自家這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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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阿福的窗臺上被人放了一束沾著露水的木芙蓉。
花朵像是剛從枝頭上摘下來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對於小姐院子裡經常出現的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萱草堂的人都很習以為常了,阿福的貼身侍女馬上就找出了一個圓肚白瓷賞瓶,裝了井水,供小姐養花。
阿福捧著臉,看著花一臉痴笑,她給她家狗皇帝寫了詩,有一句誇他貌美的“芙蓉含春露,淺紅偎人醉”,其實有些調戲他的意思,他卻給她送了芙蓉花,四捨五入也算是投懷送抱了。
哎呀,這就很甜了,她真的好期待大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