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李定國拍了拍劉文秀和艾能奇的肩膀,示意二人放下戰刀,而後對田見秀和李來亨大聲說道:“二位將軍,請聽我把話說完,如果我說完之後二位依舊不同意投降,依舊要殺我,那我李定國一定引頸就戮!”
“大哥!”
“大哥!”
聽到李定國這麼說,劉文秀和艾能奇紛紛驚呼了起來,如果不是李定國拉著二人的手,估計二人已經衝上去和田見秀、李來亨拼命了。
田見秀和李來亨對視一眼,之後便大聲說道:“好!我們就聽你把話說完!”
李定國深呼一口氣,說道:“其實,除了我已經投降了漢威軍之外,闖王的謀士李巖也在漢威軍軍中。我們原本都是闖王的忠實部下,都想著要和闖王一起殺盡天下的貪官、惡霸,推翻大明朝廷的統治,建立一個可以讓全天下窮苦百姓吃飽穿暖的太平盛世!”
聽到這裡,李來亨和田見秀的神情都是有些落寞。
“但是,這一路征戰下來,二位將軍看到希望了嗎?我義軍所過之處真的給窮苦百姓帶來了太平盛世嗎?沒有!我所看到的只有無盡的死亡,那些雖然窮苦,但是還能平平安安生活下去的百姓,在我義軍的裹挾下全部變成了朝不保夕的流民!那些拖家帶口跟隨我們四處征伐的流民最後都如何了?被我們當成了炮灰,被我們親手推上了血肉模糊的戰場!”
說道這裡,李定國顯得十分激動,而李來亨、田見秀、艾能奇、劉文秀也是全都沉默了,眾人全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李巖和我說過,當時破軍伯率領龍驤鐵騎大戰義軍主力數十萬大軍的時候,劉宗敏、李過二位將軍毫不猶豫的用無數窮苦百姓去衝擊官軍鐵騎大軍,而宋獻策、牛金星在逃命之時,竟然肆意砍殺擋路的老幼婦孺!敢問二位將軍,這樣的行徑,和關外的韃擄有什麼區別!這樣的義軍,我又為何要繼續追隨!”
田見秀和李來亨都是低下了頭,過了一會兒,旁邊的劉文秀說道:“大哥,那破軍伯有什麼話說?可有什麼條件?”
李定國頓了頓,說道:“破軍伯有言,諸位將軍立即下山投降,和已經被漢威軍俘虜的三十萬義軍將士一起接受改編,之後隨同漢威軍一同北上遼東迎戰清軍。”
“什麼!這樣的條件我們怎能答應!”
田見秀當即大吼了起來,說道:“那劉雲威是要將我義軍將士當做炮灰去送死!”
李來亨也是冷笑著說道:“原來是清軍南下了啊,我還奇怪那劉雲威為何不繼續進攻了,反而要勸降咱們,原來是沒有時間了啊,他是急著返回遼東!”
艾能奇和劉文秀也是有了一些猶豫,紛紛說道:“大哥,遼東可不比陝西啊,清軍也不是各地的駐守官軍,咱們要是真的去了,這三十多萬兄弟還有幾人能夠活著回來的?”
“幾人?”李來亨冷笑著說道:“只要咱們一投降,那咱們所有人,一個都別想活下來!”
田見秀站了起來,盯著李定國說道:“那劉雲威既然想要招降我等,就只提了北上遼東的話,沒一點好處?他難道真的以為我等沒有出路,只能等死了嗎?大不了,我等就地化整為零衝出去,繼續和漢威軍在陝西周旋下去!”
聽了眾人的話,李定國的臉色漸漸的難看了起來,突然猛地大吼一聲,說道:“這麼說來,你們是想要繼續當流賊了!”
李來亨也是大怒,吼道:“流賊?你再說一遍試試,老子立刻砍了你!我們是義軍!”
“義軍?那你們知道那些流民是怎麼說咱們的嗎?快去迎接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那些流民在聽到咱們的口號之後都在問:闖王來了真的不納糧?那闖王也沒糧了咋辦?咱們的將士是怎麼回答的?搶唄!別說是官軍管咱們叫流賊,就連那些流民都認為咱們是隻知道四處劫掠的流賊!”
聽到這裡,所有人都沉默了,眾人都知道,李定國說的是實話,眾人全都無力反駁。
李定國繼續激動地說道:“現在,就在遼東,奴酋皇太極正率領數十萬清軍攻打遼河,漢威軍主力大軍正在遼河跟韃擄血戰,而我們在做什麼?打家劫舍、糜爛地方!我們的所作所為,是在給韃擄搖旗吶喊、從旁助威,如果我們再不及時醒悟,將來我們都是要下地獄的,我們死後也是要被千秋萬世戳脊梁骨、是要遺臭萬年的!”
李定國的話久久迴盪在大帳之中,就像是警鐘一般敲打在眾人的心間。
這時,李來亨雙眼通紅的吼道:“我們要是投降了,那闖王的仇就不報了嗎?被漢威軍殺死的數十萬兄弟又到何處喊冤!”
李定國痛苦的閉上了雙眼,說道:“闖王終究是漢人,我們終究是漢人。如今韃虜肆虐,難道我們不該北上擊胡嗎?”
“可官軍是仇人!”
李定國猛然上前,一把揪住了李來亨的衣領,大聲吼道:“難道殺同族比殺韃子更痛快?難道我們跟韃子就沒仇嗎?一旦漢威軍在遼東戰敗,數十萬清軍將一瀉千里闖進關內,難道你想讓我們的妻女再當兩腳羊嗎!你想讓我們的子子孫孫再給韃擄當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