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你要是不自作自受,也不會有今日這番感慨,所以啊,你就是活該。”李哲是三人裡面變化最大的,從當初跟李賢交往過密、唯命是從的跟屁蟲,再到現在終於有了清晰的人生方向,同時也有了民間的賢王名聲,這完全與當年的小小少年有著天差地別。
“也不能這麼說,現在就有一個大好的機會在他眼前,但他又開始瞻前顧後,猶豫不決了,好像我每次安排他的事情,都是在害他一樣。”李弘嘴角帶著一絲冷笑,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李賢說道。
“疾陵城?難道你真的認為我能行?我都有些不相信我自己了,遠離長安多年,如今我跟瞎子差不多,誰知道那納爾希耶跟麥加好不好對付,而且我手裡又什麼都沒有……。”
“那你告訴我,納爾希耶手裡有什麼?當年他們被我從疾陵城救出來的部將,如今還能剩下多少?而且那麼多人他們的開銷又小不了,我就讓戶部斷了給他們的資助,讓他們自食其力了,當年帶的那些金銀珠寶,卑路斯又沒少拉攏、討好我大唐朝堂官員,加上那些人的花銷,早就花的不剩下什麼家底了,如今手裡的部將,大部分已經開始從商,或者是藉著從商的名義,在運送貨物出了安西,進入他們的故土後,就偷偷的逃脫商隊,不知道藏到哪裡去了。所以啊,這些年卑路斯一死,納爾希耶唯獨保有的就是他那波斯王的頭銜,就是這還要感謝我一直在吐火羅、疾陵城,經過各個商隊的口不時提及,以此來給他名義上的波斯王增加存在感。你倆的聯盟是必然的,但至於接下來該如何做,就得靠你自己了,多想想,當年你又是怎麼跟我爭奪的,總結下經驗。”李弘說道最後,看著李賢那張抽抽的臉,自己先忍不住笑出了聲,而旁邊的李哲,則是笑的更加的肆無忌憚。
燕王府的府邸沒有變,也沒有任何人霸佔,談不上有多大,只是將將夠當年的李忠跟他自己的下屬居住。
前後院的佈局,加上一個後宅的小型花園,便是整個燕王府邸的所有了,中間的院落幾顆光禿禿的蒼涼大樹屹立著,給不大的宅院倒是增加了一些內涵。
而後院的小花園,顯然是早就無人搭理,那一座小的觀賞假山,爬滿了枯黃的藤條,原本種著奇花異草的花圃,如今就像是一個個黃土堆一樣,處處裸露著淒涼與蕭瑟。
府裡倒是沒有多少東西,能夠讓李弘跟李哲看上眼的更是沒有幾件,但燕王妃依然是指使著家裡那幾個下人,把一些李弘、李哲眼裡的破爛,都當寶貝似的收拾了起來。
交代完這些事情後,燕王妃顯然也不能怠慢了尊貴的太子殿下跟英王殿下,親自燒開了熱水,用大陶碗盛了兩碗,由李復小心翼翼的給端了過來。
“等一下再走。”李弘看著李復放下陶碗,轉身就要離開時,急忙叫住了他。
有些瘦弱的身型剛剛往前跑了兩部,但一聽到李弘的聲音,瞬間就停在了原地,而後低著頭緩緩的轉過身,站在原地等著李弘的下一步差遣。
李弘不以為意的斜瞄了一眼旁邊的縣令,而後向李復招手示意他過來。
“跟我說說,這些年跟你母親住在這裡,有沒有人欺負你?”李弘看著眼前的李復,剛剛**歲的樣子,但其模樣、輪廓隱隱已經有了當年李忠的影子,憨厚、木訥,濃眉大眼的,給人一種質樸無華的感覺,但看樣子,完全與皇室是沾不上一點兒的關係。
“別怕,有的話就告訴他,他可是你皇叔,是我大唐的太子殿下,權利大的很,只要有他在,沒人敢再欺負你。”李哲在旁邊幫聲說道。
而李賢則是面無表情、兩眼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心思根本就沒有在這上面,而是看著李弘與李復的互動,不由自主的想著在長安,自己的孩兒過的怎麼樣兒,是不是在皇家也會被人欺負。
李復有些畏懼地看了一眼李弘,而後又看了一眼李哲,一雙小手不自覺的揪著衣角,眼角的餘光不自覺的卻是偷偷的瞄了一眼那縣令,而後微微搖了搖頭,低聲說道:“謝謝皇叔,李復並沒有被人欺負。”
“那有沒有人欺負你母親呢?”李弘端起眼前的陶碗,當著李復的面,喝了一大口白開水後,繼續問道。
樓蘭縣令王治,後來因要避諱李治的名諱,所以改名為王知,在聽到李弘的再次問話後,心臟處像是被重錘重擊了一下似的,突然間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感覺。?燕王已死,而燕王的王妃跟兒子,朝廷也一直沒有給個明確的說法,所以一直都是以庶人、罪人的身份居住於樓蘭城。
雖然其身邊還有幾個當年燕王的手下幫襯著,但在樓蘭城,這麼多年過去了,皇室一直沒有動靜,所以也就沒人再把她們母子當回事兒,所以,王知自己也就開始打起了燕王妃的主意。
“我們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你是我大唐燕王李忠的子嗣,是大唐皇室子嗣,以後也有可能不會再回到這裡了,除非是等你長大了,自己想要回來,要不然,你就很難再來這裡,所以你沒有必要害怕,如果有人欺負你跟你母親,你就告訴我,我們不能讓你在離開時,還讓欺負你跟你母親的壞人逍遙法外不是?”李弘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溫和的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