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璇聽她話裡有股爆竹味,依著蔣斐的周全性子,自然看出來不論是老夫人還是橋氏,最看重的都是昭玨,她是斷不會得罪的。
檀香在一旁努力擠眼睛。
待這邊說完話,橋式吩咐昭衡、蔣橫兩個男子送女眷去璟萃園,方璇上了馬車,檀香立即憋不住,神秘兮兮地道:“昨兒四表姑娘氣哭了呢!”
她瞅一眼旁邊的文曦,壓低了聲音,“奴婢是聽樂水提起的,說是大表姑娘想要替夫家的什麼人說一門親事,四表姑娘不知聽了什麼風聲,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裡,結果是紅著眼睛出來的,好些人都看見了。”
哦——
方璇想起來了。
是有這麼一樁事。
聽說總兵府有一門親戚,其實也是個好人家,只是前些年在戰場上傷了腿腳,還一直未娶,昭玨這次回來本沒想過這件事,只是無意間提起,蔣婓卻以為昭玨是相中了她。
她這麼做,傳到昭玨耳中,以她的性子自然是嗤之以鼻。
說什麼“咱們家不稀得嬌嬌弱弱的貴女,攀不起這個富貴,蔣表妹還是早日去尋個如意郎君吧!”
由此倆人有了嫌隙。
不過昭玨既是出嫁女,回孃家也不過呆三四日便要回大同去,又是無傷大雅的小事,將婓自是不擔心她會使什麼手段,這才當著眾人面嗆了一句。
這麼點子事情,方璇早已經忘了,經檀香這麼一說,心下不免嘆口氣。
她雖有心護著蔣婓,算是補償姨夫姨母前世的慘死,一些小打小鬧也就不與蔣婓計較,但若是她還和以往一樣,方璇卻也不會再顧慮太多。
於是便想著要找機會在昭玨面前軟和兩句。
說起昭玨對方璇忽然轉了態度,還是因為雨雁山劫匪那事。
她生在侯府,不愛那些花俏事情,卻喜歡騎射,聽說方璇面對劫匪臨危不懼,便覺得這個表妹倒有些骨氣。
人便是如此,恨欲惡其死,愛慾使其生,昭玨心底對方璇有了判定,再看她端端方方,舉手投足便都合心意,與蔣婓矯揉造作的模樣是截然不同的。
昭玨回來的當晚,文曦便提起她在橋氏面前的話。
“她雖不是嫡女,但如何還是個郡主,品階和祖母是一樣的,她性子穩不計較,你們也不該如此怠慢,祖母年紀大了只顧念骨肉親情,母親難道也糊塗了不成?”
橋氏道:“哪裡是為這個,你父親說了,如今皇上意在削弱藩王實力,首當其衝便是慶王府,現下她住在咱們家,太親密了也不好。”
後邊兒因靖武侯回來,文曦不便再探聽,但昨兒一早橋氏便送了好些東西來,其中還有一對上品的羊脂白玉佩,說是老夫人的意思,昨兒夜裡新豐泰剛剛送過來。
方璇意不在小小一個侯府,更不是什麼權勢富貴,因而根本不在意,卻把檀香得意了好久,眉眼裡都是笑,連帶著秦贛也得了一回好臉色,還有些受寵若驚。
“郡主。”正想著,檀香歪頭問道,“您有沒有覺得四表姑娘好像有些不一樣了?以前分明是個十分纖柔的性子呀,怎麼離了中南府好像變了一個人……”
後面的聲音低下去。
方璇沒作聲。
自己也變了一個人啊!
馬車漸漸慢下來,是璟萃園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