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父皇的話,馥兒清楚,可是父皇知道馥兒想要的是什麼嗎?”白馥望著他。
皇帝面如死灰,“朕待你不好嗎?”
“父皇是世上最好的父親,在馥兒的心裡,沒有任何人能取代父皇在兒臣心中的位置。可是父皇,我長大了,我想與母妃一樣,好好的愛一個人。”白馥深吸一口氣,“在輸得起的年紀,輸贏都自己承受。”
“長大了?”皇帝垂下眸子,“朕的女兒長大了,再也不願意聽父皇的話了?”
“父皇如果要的是木偶,兒臣就當木偶。如果父皇要的是女兒,兒臣就必須爭取。”白馥眸色微涼,“求父皇,放了我吧!”
“你要去找他?”皇帝問。
白馥點點頭,“是。”
皇帝苦笑,“你就不怕來日後悔嗎?如果朕沒了江山,你覺得他還會保護你嗎?”
聞言,白馥抿唇,“那就看兒臣的眼光,夠不夠好。”
“你去意已決嗎?朕的江山也留不住你嗎?”皇帝抱著最後的一線希望。
“父皇的江山,有父皇的諸多兒子,便是天胤在兒臣的指導之下,已然可成。”她不願再看父親絕望的臉。
這就好比父母反對,她執意要遠嫁。
“來日是福是禍,你自己承擔。”皇帝背過身去,“走了,就別再回來。朕不會再認你,以後——就這樣吧!”他哽咽了一下,疾步走了出去,沒有回頭看心愛的女兒最後一眼。
白馥回頭去看,看見父皇急匆匆離去的背影,沒成想這卻是她與父皇的最後一面。
多年後她想起,午夜夢迴,淚溼枕巾。
父皇可曾怨過我?當年若沒有這一番任性,若是幫著父皇處理朝政,征戰殺伐,也許這大殷江山不會這麼快就崩裂。
如果能接下父皇的重擔,約莫父皇也不會落得如斯下場吧!
只是當年哪知今日事,徒留滿地傷心事。
白馥策馬離宮,這大概是她一生之中所做的,最具決定性,最任性的一件事。她平素的恣意,卻是及有分寸,唯獨這一次她只聽從自己的心。
望無涯上,廝殺慘烈。
十二月原本就在爆炸中受了重創,這一次被包圍了,對方更是以車輪戰輪番上陣。雖然十二月武藝高強,可都是少年人,都是有血有肉之人,哪裡扛得住這一輪接一輪的進攻。
血流滿地,眼見著是要死在這兒了。
白狐負責送出城,卻沒想過會變成這樣。當白馥策馬出城,領著一幫女自衛隊直奔望無涯的時候,十二月已經傷亡慘重。
容景睿在馬車裡躺著,已經昏迷不醒。
形勢,十分嚴峻。
鶴道人輕嘆一聲,“殿下這又是何必呢?”
卻見捱了一劍的白少康竟然也在這兒,約莫是父皇與自己說話的時候,他已經出發了。她就知道,自己那一劍分明被鶴道人攔下,白少康怎麼可能還會奄奄一息。最多不過皮肉傷,他卻在父皇跟前做戲,實在可恨至極。
“早知道這樣,我當時應該再補一劍。”白馥眸光微沉,“今日有我在,我看誰敢動手。”
祭出鳳凰令,誰敢不從?
白少康冷然,“白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放了容景睿後患無窮。”
“那是你們的事,我只負責他的命。”她深吸一口氣,“都給我滾,今日誰敢再動手,就別怪我不客氣。白少康,如果你不介意再捱上一劍,我可以成全你。”下一刻,冷劍出鞘,卻架在了她自己的脖頸上,“退,或者大家同歸於盡,你自己選擇。如果你覺得,這一次父皇還能饒了你,你只管上。”
鮮血沿著素白的肌膚不斷往下流淌,銳利的劍鋒已經割開了肌膚。
白少康不是不知道,自己這個妹妹行事果斷,她如果決定這麼做,誰都攔不住。否則,父皇不會允准她離開皇宮。
可見在父皇心裡,這個寶貝女兒比江山還重要。
“白少康,我沒有耐心。”白馥冷然,“我數三聲,你不退我就自盡給你看。”
“撤。”白少康冷了眉目。
鶴道人也是沒法子,原以為皇帝會困住白馥,沒想到終是功虧一簣。白馥畢竟是燕親王,身份是有目共睹的。眾目睽睽之下,如果白少康逼死了她,來日皇帝必定會追究。
當時白少康捱了一劍,皇帝都沒有太大的訓斥,可見在皇帝的心裡,這個女兒比自己的太子重要多了。
是故鶴道人也不敢太過逼迫,否則出了事他跟太子都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