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白剛要抬步,哪知腰間一緊,隨即被容盈抱住了腰肢。眸色一滯,她蹙眉望著緊箍自己腰肢不放的容盈,約莫他是嚇著了,生怕他又走了。
“馥兒——”他低聲輕喚,何其不捨。
林慕白一時間不知該將自己的手放在何處,良久才將手貼在他的脊背上,學他的樣子,慢慢捋著他的脊背,“殿下,我說過不會丟下你,你放心就是。”
容哲修撇撇嘴,“他都沒有這樣捨不得我——為何對你如此執著?”
“還在懷疑,我是你娘嗎?”林慕白淺笑,“有時候只是湊巧罷了,我說過我不是你娘。”
“那你從哪兒來?”容哲修問。
聞言,林慕白稍稍一頓,“我——”對啊,她從哪兒來呢?一個人沒有過往,就好像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一樣。她想起了自己的墨玉釦子,突然好似想起了什麼,“對了世子,你有沒有見過墨玉釦子?不是很大,但是墨玉成色極好,應屬上品。”
容哲修徐徐直起身子,“你說墨玉?”
“是。”林慕白頷首,心下微恙,“你知道?”
容哲修搖頭,“我不知道,不過有一次宮中鬧賊,說是進了宮中庫房。後來不了了之,皇祖母還下令不許追查。我覺得奇怪,便著明恆調查,明恆說是不少金銀珠寶被盜,其中還有一塊墨玉。我特意去問了皇祖母,猶記得當時皇祖母神情十分慌張。”
“慌張?”林慕白微微一怔。
“我不知道,皇祖母什麼都沒告訴我,只說不許在皇爺爺跟前提及墨玉二字。”容哲修道,“反正我長這麼大,皇宮內外乃至恭親王府,都沒有墨玉這東西。而且好似極為避諱,皇室眾人也無人敢用墨玉這東西。你為何提及墨玉?你知道了什麼?”
深吸一口氣,林慕白搖頭,“沒什麼,只是在偶然的機會想起了一些東西,所以隨口一問。沒想到一塊墨玉,極有可能還有些秘密在其中。你說,我是該查下去,還是就此罷休?”
“罷手嗎?”容哲修挑眉,“你不想知道自己的過往了?你是什麼人,你是誰?或者你還有沒有親人,再者——”他笑得有些涼薄,“孩子?”
“最好那孩子就是你,如此咱們就圓滿了。”林慕白輕笑兩聲,若自嘲般搖頭,“罷了,命裡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
容哲修起身,“蘇離找你是為了查案,你查到什麼沒有?”
林慕白搖頭,“三日為期,倒是提頭來見。”
“你倒應得爽快。”容哲修撇撇嘴,一臉的嫌棄,“到時候別求著我救你,我可不會救這般蠢笨之人。”語罷,轉身往外走,想了想又問,“沒有一點線索?”
“肚子裡找到一些南瓜痕跡,可現在的季節,似乎沒有這樣的甜南瓜吧?”林慕白輕嘆。
“也不是,番邦可以進貢。”容哲修一臉的趾高氣揚,“真是沒見識,在月氏國,這個季節是可以有甜南瓜的。咱們大祁與月氏互通貿易,丹陽城四通八達,只要有錢什麼買不到?”
林慕白蹙眉,“你說——月氏國?”
容哲修斜睨她一眼,“沒見識,真可怕!”大步出門,頭也不回,若勝利者一般洋洋得意。
無奈的搖頭,這臭小子!
望著還纏著自己不放的容盈,林慕白又有些哭笑不得。說起來也跟著了魔一樣,明知道這樣回來有些冒險,可心裡總有個聲音在不斷的召喚,好似不回來就會出事一般。就這樣,神使鬼差的,她跟自己也跟蘇離打了個賭,就賭蘇離的誓不罷休。
隔開自己在府衙,其實只是不想讓她靠容盈太近。畢竟,蘇離是側王妃,在很大程度上女人對於自己男人的佔有慾,絲毫不遜於男人對女人的佔有慾。
緩緩坐在床沿,容盈就這樣直勾勾的盯著她,冰涼的手,略帶顫抖的撫上她面頰。驀地,他揚唇輕笑,輕喚一聲,“馥兒,乖——”
林慕白突然紅了眼眶,笑得有些艱澀。從始至終都是替代而已,什麼時候可以不必當別人的影子呢?傻子再好,愛得再深,可是與人為影終不是她林慕白的作風。所以想想,等治好了容盈,還是就此離開吧!她不是那種不愛爭取的人,只是——
他撫著她的發,眼睛裡竟有些柔光。她懂,那些溫柔相待,是因為那個叫馥兒的女子。
“馥兒若是知道,想必也會覺得很幸福,此生能有男子傾心相待,生死不負,想來也是難得。”林慕白笑聲喑啞,“容盈,你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五月和明恆都說你此前,聰慧英武,我未曾見過,來日也不知能否一見。”她頓了頓,低頭笑得苦澀,“還是別見了,等你好些,就此分別吧!你做你的恭親王,守著你心中的馥兒,而我——註定此生顛簸。”
“也許到了某個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方,遇到了命中註定的那個人,我就會停留下來。容盈,你遇見她,是不是也因為命中註定呢?”她握住他輕撫自己髮髻的手,慢慢的握緊,想起了他第一次在林氏醫館救自己的畫面,就這樣扛著她,將她丟在了床榻上。
第二次在夜家莊,誰都不信她,唯獨他心繫她,那般的不管不顧,即便眾目睽睽。
第三次是滾下山坡,這傻子竟然也跳了下來,生死也要作陪,實在傻得可憐。她想著,如果自己當時死了呢?他也會生死相付嗎?
“馥兒——”他定定的望著她,眼底是她不懂的溫柔。
她一笑,“若我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