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是抱定了必死之心,五月也看出來了,這些人壓根都是死士,即便活下來也未必能吐實。在容盈身邊待了這麼久,五月對於容盈的一種理念是極為推崇的。那就是:不管做什麼事,都要以最小的代價,換得最大的成果。
不計手段,只要結果。
“放箭!”五月冷漠開口。
音落瞬間,萬箭齊發,幾乎沒給這些黑衣人任何掙扎的機會。縱你武功再高,萬箭齊發能擋幾時?一批接一批的弓箭手輪換著放箭,直到最後一個黑衣人倒伏在血泊裡,才算住手。
翻身落馬,五月面無表情的領著人過去。
俯身蹲下,撕下為首之人的面具,一張陌生的面孔展露在五月跟前。眸色無溫,五月冷了音色,“把這張臉畫下來,懸榜貼在城門口,若有提供資訊或者告密者,千金懸賞。”
“是!”底下人一聲應,五月才徐徐起身,掃一眼這一眾死屍,“傳令下去,刺客襲營,有一名囚犯被劫走,至今下落不明。把屍首處理乾淨,一塊骨頭渣子都別給我留下。”
語罷,轉身上馬,揚長而去。
五月回到城裡的時候,那場戰役也結束得差不多了。這兒本來就是走走過場,重頭戲是外頭軍營。五月不動聲色的回到容盈身邊,朝著容盈眨了一下眼睛。
容盈笑靨不改,刺客都被殺死,雖然御林軍和護衛軍折損不少,所幸並沒有傷著月氏國的使團分毫。而那位花車裡坐著的月氏國公主,似乎一點都不受影響。交戰至今,連個面都不露,似乎對外頭一點都不介意。這到底是自己太自信,還是對大祁感到萬分信任?
既然對方不願出面,容盈自然也不會主動湊上去。
花車是直接進了皇宮的,公主仍舊沒有下車,是故所有人都無緣得見紅顏。便是林慕白,也沒能瞧見那烏素公主,到底是何模樣。果真如其他人所言,生得一雙狐媚眼睛,能勾人?
“主子?”薔薇低語,“現在可以出去了嗎?”
林慕白點了頭,“走吧!”
聞言,薔薇這才推著林慕白徐徐往外走。
大街上一片狼藉,風中夾雜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這種味道能引匯出人內心深處的獸,性,能把一個人變成鬼。林慕白莫名覺得煩躁,腹中有些翻騰。她厭惡這種味道,就像厭惡殺戮。可有時候,除了以殺止殺,沒有別的出路。
林慕白到的時候,蘇婉也剛剛到,面色有些蒼白。此刻她正站在視窗,瞧一眼底下的場面,又心驚膽戰的瞧著林慕白,快速關閉了窗戶。
“沒什麼事。”林慕白笑了笑,示意她鎮定。
蘇婉僵硬的點頭,而後想了想,突然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塞進了林慕白的手裡,朝著她搖了搖頭。
薔薇本欲出門,乍見此情,當下仲怔片刻。這錠銀子,不是昨兒個自己奉命塞進點心裡的?怎麼——可到底也不是她該管的事,薔薇抿唇退出房間。
“其實你不必還我。”林慕白掂量著手中的銀錠,“朋友之誼,該幫忙的時候理該幫。有時候,太過的倔強並不是明智之舉。”
蘇婉頷首,提筆寫到:多謝你的點心,可我不能拿你的銀子。無功不受祿,不敢生受。
林慕白挑了眉,將銀錠放在案上,“無功不受祿?我不是說了嗎?讓你當我在齊王府的眼線,這不就是功嗎?”
聞言,蘇婉一笑,繼而寫道:我會幫你,畢竟你救了我,但是我不想攙和在宮廷紛爭之中。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也得明明白白告訴你,即便你不願意攙和,但是早在你嫁入齊王府那一天開始,你已經身在其中,是棋局中的一枚棋子。不管下棋的人是誰,棋子就是棋子,都會有個結局。”林慕白輕嘆一聲,“我也不例外。”
蘇婉一怔。
林慕白繼續道,“這世上,誰不是誰的棋子呢?只不過有些人心甘情願當棋子,有些人不得已而為之。棋子也分好壞,助紂為虐是為邪,鋤強扶弱則為正。你說呢?”
蘇婉是萬沒料到,林慕白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當下愣住半晌,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林慕白。這些話,不是身為男兒才敢說的嗎?怎麼林慕白身為一介女流,也敢如此妄言?
“齊王府和恭親王府,算是宿敵。從兩位殿下出生開始,就註定了——道相同必有相爭。何況現在不是兩虎相爭,是多方對峙,相持不下。”林慕白細細的分析,“你爹搖擺不定,一邊讓你姐姐拽著恭親王府,一邊又把你送進齊王府,打的什麼算盤,你比誰都清楚。”
“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在這夾縫裡求生存,還不如放手一搏。與其老死齊王府,不如爭出一片天地,從此逍遙人世間?”
蘇婉握筆的手止不住顫抖:你是說,背叛齊王府?
“是背叛嗎?”林慕白問,眸色冷冽,似乎能直透人心,“婉兒,你自己處境如何,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人這一輩子,不可能事事盡善盡美,總要有舍有得。你若是要為別人活著,那我無話可說,可你若想為自己爭一爭,只有我可以幫你。”
“你捫心自問,你求助於你爹或者蘇離,他們會幫你嗎?”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不會。
蘇婉提筆:你在策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