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凌雲挑眉,“有話就說,這是夫人,又不是閒雜人。”
管家頷首,“衙役上門,說是在香山的林子裡,找到了一具屍首,像是——”管家語音低沉而微顫,“好像是如意班的班主,方問山。”
羽睫陡然揚起,林慕白心頭一驚,“確定嗎?”
“衙役還在大堂,是這樣說的。”管家戰戰兢兢,“具體情況,他們沒說,只是說請莊主派個人過去認屍。看看到底是不是如意班的班主!莊主,該怎麼辦才好?”
“此事不許聲張,免得引起恐慌。”夜凌雲面色鐵青。有人在夜家莊內連殺兩人,不知道是不是衝著夜家莊,衝著他夜凌雲來的。若不是,那這如意班到底得罪了什麼人,以至於他們身處夜家莊,也難逃毒手?
林慕白想了想,“但如果瞞著,如意班那頭一旦知道,勢必會鬧得不可開交。讓啞叔跟著去吧,好歹他是如意班的人,又是個啞巴,應該還算可行。”
夜凌雲點頭,朝著管家道,“還愣著幹什麼?”
“是!”管家急急忙忙的離開。
“我跟你一道去。”林慕白道,夜凌雲自然是求之不得。
瞧了不遠處的容家父子,林慕白緩步走過去,“你們就不必出去了,免得叫人認出來。”
容盈焦灼的盯著林慕白,捨不得她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容哲修握住容盈的手,“爹,你陪我玩,我好冷。爹,你抱抱我吧!”
像是能聽懂兒子的話,容盈微微安靜下來,任由容哲修爬進他懷中,父子天性讓他抱緊了兒子,可還是死死盯著林慕白。
林慕白淡淡一笑,若三月春風,拂面溫暖。
轉身離開,跟著夜凌雲走出花園,踏出拱門的那一刻,她下意識的回頭去看容家父子。不知何時,竟變得這樣優柔寡斷。
夜凌雲卻沉了眸色,冷了臉。
到底還是——原是有些東西,不管怎樣都無法割捨的,有些人無論經歷什麼,哪怕換了容顏,可是心呢?還是最初的心。
初心不改,笑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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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車跟著衙役去了香山的小樹林,知府大人金無數的馬車早就停在了那裡,見著夜凌雲和林慕白下車,也跟著走下來。還是用那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瞧著一襲柳色青衫的林慕白,“沒想到,莊主夫人也來了,真是熱鬧。沒想到對夜莊主的事,夫人如此上心。”
林慕白沒有作答,暗香嗤鼻,這知府大人真是愛管閒事,淨拿師父開涮。
夜凌雲上前,恰當好處的攔在林慕白身前,朝著金無數行禮,“知府大人有禮。”
“走吧,去看看!”金無數笑得涼涼的,“只不過,夫人可別被嚇著。”
暗香心道:什麼死人沒見過,還會被嚇到,這知府大人真能開玩笑。
哪知上前一看,當即被嚇得退後半步,整個人汗毛都豎了起來。這還是人臉嗎?整張臉皮都被生生撕了下來,血肉模糊得,讓人脊背寒涼。
“仵作呢?”金無數蹙眉。
捕頭慌忙上前,“大人贖罪,仵作昨兒個回去,就請假探親了,如今還沒回來呢,估摸著在路上。”
“廢物。”金無數面色黑沉,“用得著的時候,人影都找不著。”轉而眸色冷冽的望著夜凌雲,“恐怕這一次,夜莊主就算把夜家莊給我,也無補於事了。連死兩個人,本府就算想瞞著,那也堵不住悠悠之口。”
夜凌雲面色暗沉,也不答話,只是看一眼俯身蹲下的林慕白。
死者:方問山。
衙役解開死者身上綁縛的繩索,將方問山抬上板車,又喊了啞叔來認屍。林慕白以白巾抵手,細細檢視方問山的耳後,沒有淤青。口中有白色乾涸的涎液,以繡帕沾了少許,隔著距離嗅了嗅,“是鶴頂紅。”
眾人一怔,便是金無數也愣住,“你說什麼?”
“煩勞把屍體翻過來。”林慕白道。粗略檢查了少許,林慕白望著金無數,“是鶴頂紅中毒,死亡時間應該是昨夜寅時。身上的繩索勒痕,以及臉皮被撕,都是死前造成。兇手窮兇極惡,活剝人皮。”
“你肯定是砒霜?”金無數皺眉。
暗香不悅,“師父又不是頭一天當仵作,師父說是砒霜肯定是砒霜。”
“仵作?”金無數愣住,“你還當過仵作?”竟有些不可置信的打量著林慕白,“你當仵作?”
“這話問了多回,知府大人也不嫌累?”暗香嗤鼻。
聞言,金無數看了夜凌雲一眼,夜凌雲點了點頭,表示預設。
也就是那一瞬,林慕白看見金無數的眼底,突然湧現出異樣的神采,有些說不清,道不明,但就是讓人心裡不舒服。好像有石頭壓在心口,悶悶的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