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輝光的籠罩下,德雷克公爵的小腿終於慢慢恢複了人類的模樣,但作為代價的,卻是緊隨而來的屬於人類的巨大痛苦。
德雷克公爵自始至終都沒有發出半點聲音,緊咬牙關,哪怕額上疼得青筋直跳、後背的睡衣也被冷汗浸得濕透,但也沒叫過一聲痛,顯出了出人意料的堅強。
見德雷克公爵腿上的傷口遲遲難以癒合,就像是有兩種力量在他腿上拉鋸,反複癒合反複撕裂,朱爾斯眉頭緊皺,目光在四周掃視了一圈,道:“鄧莫爾司祭呢?我記得他就在不遠處的客房。如今三樓出了這樣的大事,為什麼沒人通知鄧莫爾司祭?”
伊蓮娜忍不住看了朱爾斯一眼,覺得這個男人真的很有意思。
比起他鋒芒畢露的兄弟路西恩來說,朱爾斯為人實在過於圓滑,就連“為什麼鄧莫爾司祭在這種重要關頭還沒到現場”這句話,都要換個不得罪任何人的角度來說……奇怪,這樣的人怎麼會出身王室呢?
真正王室出身的人,難道不該像路西恩那樣眼高於什麼,絕不怕得罪任何人嗎?
伊蓮娜沒有想太久,因為下一刻,額上冒汗的艾倫助祭就很難為情地開口了。
“抱歉,朱爾斯殿下,鄧莫爾司祭因為年紀很大了,平時總是很難入睡也很難醒來,所以他現在應該是還在睡覺……”艾倫助祭顯然知道朱爾斯真正責問的人是誰,連忙出聲為鄧莫爾司祭辯解,“司祭絕不是故意的,這都怪我,是我沒有經驗,在醒來後忘了叫醒司祭大人,這才導致如今的局面。現在我一時間走不開,還請大家趕快派人去將司祭請來吧。”
朱爾斯點了點頭,隨手指了一個僕人,讓他趕快去將司祭大人請來。
僕人慌張跑去了。
而一旁,路西恩則注意到了外圍悄然站著的小小的卡葉塔娜。
“卡葉塔娜,你怎麼來了?”路西恩見她甚至沒有穿鞋就出來了,上前想要將她抱起,但約瑟夫卻先他一步,從氣喘籲籲跑來的女僕長赫西夫人手裡接過了鞋,笑眯眯給她穿上了。
“可愛的小小姐,夜晚風涼,要小心不要生病啊。”年輕人毫不畏懼卡葉塔娜的冷漠和木然,甚至非常順手地從赫西夫人手中將外套也接了過來,細心披在卡葉塔娜的肩上。
赫西夫人有些驚訝地看了看年輕人,又小心看了看卡葉塔娜,愕然發現一直對外界的事都冷漠無情的小主人這會兒竟有了些許不同尋常的表情,目光直勾勾地看著約瑟夫。
“我見過你。”
卡葉塔娜竟開口說話了!
赫西夫人驚駭看著卡葉塔娜,心中越發打鼓,一種說不清的慌張感湧上。
約瑟夫笑著,不以為意:“當然,我們白天才見過面。”
赫西夫人額上滲出了細細的汗,眼珠顫抖著不停轉動,嘴唇囁嚅間像是有什麼話想要說,但卻又說不出口。
只可惜此刻除了冷眼旁觀的伊蓮娜外,誰都沒有注意到她的不對勁。
路西恩皺眉四顧,發覺到了另一件事:“管家卡爾斯呢?他怎麼沒來?”
如果說鄧莫爾司祭是因為太過年邁,已有百歲高齡了,所以睡得遲醒得慢。
那卡爾斯呢?他也老了嗎?
路西恩也如同他的兄弟朱爾斯那樣,隨手指了一個男僕:“去把管家叫來。”
男僕領命而去,消失在了三樓。
而很快的,幾乎就在這位男僕消失在樓道的下一刻,奔跑的腳步聲就從長長走廊的另一端瘋狂響起。
眾人訝然看去,只見那位本該負責叫醒鄧莫爾司祭的僕人這時一臉慌張地沖了過來,神色間滿是驚恐駭然。
“不好了,不好了……”
他氣喘籲籲,聲音驚恐而顫抖。
“鄧莫爾司祭大人,他……他……”
艾倫助祭心中咯噔一下:“司祭他怎麼了?!”
僕人牙關戰戰,不知是驚嚇的淚還是恐懼的汗從他臉頰留下:“司祭大人他……他死了……”
“什麼?!”
眾人悚然一驚。
而不等大家回過神來,與此同時,另一聲恐怖驚叫也從一樓的僕人房那邊響起,而後,那被路西恩指使著去叫醒管家卡爾斯的男僕,連滾帶爬地沖了過來,臉上是與前一個僕人一樣的驚魂未定、恐懼不安。
“不好了,不好了!小主人,兩位殿下,管家卡爾斯他……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