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易文君做了一個夢。
夢裡,十二歲的莫妮卡鮮活而生動,當她穿著舞裙在舞蹈室裡轉圈時,模樣輕盈得就像是飛起來的鳥兒。
很少有人知道的是,安潔莉卡其實很羨慕莫妮卡,因為在孩子眼裡,跳舞時舞裙翩飛的樣子,可比杵在舞臺上像根木頭一樣的歌手要美麗得多,所以這時候的安潔莉卡,愛舞蹈更甚於愛音樂。
可天賦就是這麼不講道理的事,安潔莉卡偏偏在音樂這件事上有著無人比擬的天賦,因此某一天,在安潔莉卡又一次被音樂老師指導著練習歌唱的時候,她全情投入,情緒隨著歌聲一步步高漲,最後當聲音沖破臨界點時,她的靈魂竟也這樣飛出了軀殼。
這一刻,安潔莉卡詫異發現世界在她眼中變了模樣,時間也彷彿被拉到無限長。
腳下的音樂教師聰明又蠢笨,她只是在老師眼前輕輕一抹,老師就像是被什麼遮住了眼睛,對教室裡的異狀視而不見,自顧自對著空氣“教導”起來。
安潔莉卡歡快笑了起來。
她離開音樂教室,開心飛翔,靈魂在整棟建築內肆無忌憚地遊曳。
她穿過了一面面牆壁,一條條走廊,最後在舞蹈室裡看到了舞姿翩然的莫妮卡。
她終於駐足,心中暗暗羨慕,偷偷站在莫妮卡站在的地方,擺出莫妮卡擺出的姿勢。
這一刻,她望向舞蹈室的鏡子,看著鏡子裡與莫妮卡重疊無二的自己,想:如果我跳舞的時候也像莫妮卡一樣好看就好了。
但這果然是不可能的吧……嚴厲的崔西夫人絕不會允許她改學舞蹈的……
安潔莉卡嘆了口氣,靜靜地來,又靜靜地離開。
一切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然而從這一天開始,莫妮卡突然生病了。
最初,這只是一場小感冒,莫妮卡說,她可能是在跳舞的時候沒有關好教室的門,所以被風吹到了,但沒關系,她休息休息就好。
可事實上,這場小小的感冒竟始終反複。
最後,在那個暴風雨的夜晚,莫妮卡一病不起,溘然長逝。
那天晚上,安潔莉卡哭得撕心裂肺,傷心欲絕,無論維爾瑪怎麼勸都勸不住。
維爾瑪一直以為,安潔莉卡是因為自責於自己沒照顧好莫妮卡、是出於病態的想要彌補莫妮卡的心理,才答應成為紮克雷的戀人,甚至答應成為起義軍的一員的。
但維爾瑪想錯了。
這並非是單純的自責,也不是病態的彌補之心。
這是安潔莉卡長達一生的贖罪——
為了當初那個一無所知,卻又傲慢自大,最後犯下不可彌補的過錯的自己贖罪。
第二天,易文君睜開眼,發現自己並沒有像上一週目那樣看到崔西夫人那張誇張的臉。
她偷偷開啟門,看到門外正抵著一張椅子,上頭坐著一個女僕。
雖然這會兒女僕正背對著房門,一手撐著腦袋,頭一啄一啄地打盹,但如果易文君想要在不驚動女僕的前提下推開門離開房間,卻是絕不可能的。
易文君若有所思:現在自己還被關著?竟然沒有直接跳到進王宮的那一天?
這麼說來——今天有劇情?
不不不,換個思考方式。
在得知真相後,安潔莉卡絕對會坐立難安、會試圖再回到咖啡館那邊去打探安東尼奧的訊息與行蹤。於是,在明白自己被崔西夫人軟禁後,她會選擇:
a、爬窗逃跑
b、大吵大鬧,說服崔西夫人讓自己離開<101nove.、鯊了所有人,從正門離開
<101nove.嗎?
算了下次再說。
易文君迅速從衣櫃裡翻出便於行動的衣服,梳好頭發,將袖口和褲腿紮緊,就準備翻牆跑路。
然而她剛開啟窗,窗外一個像開屏孔雀一樣的男人就冒出頭來,跟她打了個照面。
孔雀男一呆,長長的眼睫毛輕輕眨了眨,而後向易文君露出魅力笑容。
“看來我們真的是心有靈犀呢,美麗的朱麗葉小姐。”
易文君愕然看著這位打扮得像是夜夜爬牆的浪蕩子,不可思議道:“公爵?德雷克公爵?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