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傳來場務叫她名字的聲音,她揚聲應了句,回頭看宋祁安。他搶先做了個請的手勢,跟著她一前一後出了休息室。
黎婭已經化好妝,站在門邊望眼欲穿。宋祁安壓根沒拿正眼瞧她,只是說:“我今天沒什麼事,正好瞧瞧你們拍戲。”
也不知道是沖著黎婭說的,還是沖著她說的。晚蕭蕭自動當做他是對黎婭說話,自己帶著柳池新往棚裡走。
在這部劇裡,晚蕭蕭和黎婭飾演的是一對為愛反目成仇的姐妹,兩個人有大量的對手戲。
晚蕭蕭是正經科班出身,天賦又高,再有多年的經驗,演起戲來總是如魚得水。但黎婭卻是個半路出家的,壓根不會演戲。因此每逢和她的對手戲,晚蕭蕭都要費神費力地想盡辦法帶她。
這麼一來,往往一場戲就要反複拍上幾十條。這天原本就因為黎婭遲到,導致眾人等了一早上。再加她不停ng,以至時過正午了還沒能收工放飯,工作人員難免生出怨言。
本來顧忌著宋祁安在,他們還沒敢說什麼難聽的,結果一看他根本沒有維護那女人的意思,他們的抱怨就大膽起來。
黎婭被說得十分難堪,臉青一陣白一陣的,兼之宋祁安無動於衷,她便更是惱怒。
這段時日她仗著宋祁安這塊金字招牌,在組裡慣常是作威作福的,如今哪能忍得下這口氣?沒膽子向宋大少撒火,她索性就拿場上的道具出氣,氣沖沖地抬腳去踹身邊的打光燈。
黎大小姐發了脾氣,眾人的聲音戛然而止。那盞燈被她踹得往一旁傾過去,倒下時正好磕到旁邊的另一盞大燈。
而那盞燈正巧在晚蕭蕭邊上,被這麼一砸,直直沖著她倒去。
她有些懵,下意識要跑,腳下卻生了根似的走不動道。眼看那盞燈就要砸到她身上,她心頭一驚,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
有人突然沖過來,緊緊抱著她往旁邊一閃,重物落地的悶聲隨即響起。晚蕭蕭疑惑地睜開眼,正對上宋祁安驚魂未定的眼神。她偏頭,看見離她不到兩步的位置,那盞打光燈摔得支離破碎。
“有沒有傷到哪裡?”宋祁安拉著晚蕭蕭仔仔細細檢查,聲音因為焦急都變了調:若是讓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事,顧孟平那頭他真不知道怎麼交待才好。
柳池新她們也趕忙沖了上來,晚蕭蕭還沒從剛才的事裡回神,愣愣地搖了下腦袋。
黎婭突然兩步快跑過來,用力地把晚蕭蕭從宋祁安懷裡推出去,當場發了難:“祁安,你為什麼要抱這個女人!你是不是喜歡她?你說啊!”
“神經病!”宋祁安一把揮開黎婭,投向她的眼神是刻骨的寒意,“蕭蕭今天要是出了什麼事,你以為你還能活幾天!”
他眼裡的殺氣令人恐懼,黎婭心頭大顫,眼神便愈發怨毒:“她出事了,你就要殺了我嗎?這個賤女人到底哪裡好,你們一個個都這麼向著她?她不就是仗著有張狐貍精的臉嗎,竟然敢勾引你!”
“黎婭!”宋祁安站起來,單手扣在她頸上,咬牙切齒的,“你以為你在我面前是個什麼東西?我這段時間縱著你些,你就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是不是?”
這女人仗著他的身份在外作威作福的事,他不是沒有耳聞。之所以不管,一是覺得沒必要,反正他宋大少橫著走慣了,二則他對自己的女人向來不錯。
可許她驕橫跋扈,不代表他能夠事事縱容她。這麼多年,他那兄弟正經八百承認過的女人就晚蕭蕭一個。他既然叫晚蕭蕭一聲“小嫂子”,便容不得任何人中傷她。
黎婭直到被他掐著脖子,才明白他是真的動了殺心。登時臉色大變,她滿眼俱是恐慌。
“祁安,”晚蕭蕭出聲,“別鬧了。”
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他還真想殺人不成?何況這事尚不至於。
她風輕雲淡的一句話,顯然比黎婭的哀求要管用許多。宋祁安甩開黎婭,扭頭看她:“抱歉。”
“和你無關。”晚蕭蕭腿還是軟的,扶著柳池新才站穩,表情卻始終淡然,“意外而已,不必小題大做。”
她說完,偏了偏腦袋望向目露憂色的導演,低聲請求:“我想先休息一會兒,可以嗎?”
“小柳快帶蕭蕭去坐一會兒,吃點東西,下午再繼續!”導演忙揮手放行。
她頷首,垂眼慢步往前走。宋祁安立刻跟了上來,她斜睨他眼,想勸一句黎婭那女人實在要不得,卻終究沒說。反正看他剛才那表現,也不像是正經戀愛的,用不著她多嘴。
柳池新牽著她向休息室走,宋祁安始終不緊不慢跟在後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晚蕭蕭抿了下唇,說道:“今天的事我不會告訴顧先生的。”
顧孟平那性子,如果知道這事,指定要算在宋祁安身上的——誰叫黎婭是他的女人。今天這事和上次落水不同,她除了受點驚外毫發無損。何況本來也就和宋祁安無關,他還是她的救命恩人。
宋祁安想的和她一樣,因此聽她主動這麼說,頓時放下心。然而放鬆之餘又有點歉疚,沉默半晌,回了她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