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浮生回到家的時候,洪爺正坐在正廳喝茶。
羅浮生進去,畢恭畢敬的低頭作揖叫了聲。“義父。”
洪爺笑眯眯的點頭,揮手叫他過去坐。“阿生。我聽說你今天去了你侯叔的賭場玩了兩把。怎麼樣?輸了贏了?”
呵。羅浮生輕笑一聲。他還沒開腔,這個侯力動作倒是挺快,轉背就去找洪爺告狀。“我今兒去那不是去玩的。義父。”
“哦?那你是去幹什麼的?代表我去視察工作啦?”洪爺撫摸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狀似輕松的詢問道。
“不敢。洪爺。”羅浮生立馬站起來,連稱呼都換了一個。他太瞭解洪爺發怒前的徵兆了。“我收到風聲,侯力一直在賭場耍手腳,欺上瞞下榨取了大筆錢放進自己的小金庫。熟客們對洪幫怨聲載道,錢卻是進了他的口袋。我這次去主要是想一探虛實,看他到底有沒有做這種雞鳴狗盜之事。”
“結果呢?”洪爺不緊不慢的呷了一口手邊的熱茶,似乎並不在意這個答案。
“確有其事。我今日在賭場已經查明瞭他出老千的實證。”羅浮生話音未落,洪爺手中的茶碗已經飛了過來,他不敢躲,茶碗生生砸在了額角上滾落下地,滾燙的茶水順著臉頰的輪廓流了下去,長長的睫毛上還掛住了一根毛尖茶葉。
“阿生,你是知道我的。你和瀾瀾是我最疼愛的孩子,你們要什麼我都可以給的。但是你不能撒謊。你有野心,我很喜歡。將來這些賭場煙館我都可以交給你。但我的人,你不能亂冤枉。侯力當初陪我出生入死混跡於上海灘,他也算是你的叔輩。你應尊重他。你和那個戲子的關系,我已有所耳聞。為了一個女人去陷害自己的叔伯,你這是欺師滅祖!”
洪爺何許人也。瞞得過侯力眼睛的事,未必瞞得過他。羅浮生今天去侯力賭場的目的,他摸得一清二楚。
“浮生不敢!”撲通一聲,羅浮生已經跪在了他面前磕了一個響頭。“義父,我絕沒有撒謊。”
羅誠見狀也跟著大哥一塊跪了下來。“我可以作證。不僅我親眼見過侯力的荷官出老千,我派出去的小弟全都見過的。您可以挨個問的。”
“哼。你們都是少當家一手栽培出來忠心耿耿的奴才,我問你們有什麼用?”洪爺並不吃他這一套。
羅浮生從懷裡掏出那疊紙,雖然已經被茶水暈濕了,但字跡清晰可見。“這裡是每一個在侯力那吃了虧的苦主列出來的清單。他們何時以何種方式在侯力的賭場輸了多少錢的記錄。我核對過這份名單上每一個情況,屬實的才留下來。不信您可以去問賭場的荷官蟹哥,蟹哥是隻聽您話的。”
洪爺接過他手裡的單子,只掃了一眼。就放在了茶幾上。“姑且當你說的都是實話。今天的事,你老實說是不是你給侯力下的套?”
羅浮生不語,已是預設的意思。洪爺冷哼一聲。“自己知道規矩的。去刑堂領20鞭子吧。”
“是。”羅浮生將額頭貼到了木地板上。他從來沒想過這件事能瞞過洪爺。
“以後侯力這個場子就交給你打理了。好好安撫那些熟客,不要砸了自己招牌。”洪爺接著補充道。
羅浮生的唇角上揚,他就從沒打算瞞,洪爺賞罰分明。他在外面玩多少女人,洪爺根本都不屑插手,洪爺最恨的是從他口袋裡騙錢的人。侯力的下場一定比他慘。
洪爺拍拍他的肩膀。“阿生啊。我跟你說過,做事要麼就別做,要做就要做到百分之百。不要給別人拿到把柄。為了一個女人,不值得。這20鞭子當給你長個記性。”
“兒子受教。”羅浮生除去了身上的衣物,赤裸著上身去刑堂領罰。
羅誠唯唯諾諾的跟在後面,不忍往那黑黢黢的刑堂裡打量。刑堂裡傳出鞭子落地清脆的響聲,但少當家一聲不吭,彷彿鞭子都抽到了空氣裡。光是聽都讓人心尖發顫。刑堂的人一個個力大如牛還鐵面無私,才不會因為生哥是少當家而手軟半分。
好在20鞭結束的很快,羅浮生走出來的時候,除了額前的碎發上有細密的汗水,嘴唇血色很淡,其他倒看不出什麼異常。
羅誠趕緊迎上前去想要給他蓋上衣服,繞到後背手卻頓住了。刑堂的20鞭已經足夠讓後背皮開肉綻,一片血肉模糊,白色中衣蓋上去馬上就被沁紅了。羅誠悄悄抹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