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沖道:“他和我早在百餘年前,就已經相認了。”她面上泛起紅暈,專注又柔和。“你說的也不錯。我的確不是白修慧。上一世,我是他的姐姐,但這一世,不是了。”
孟子靖痛心且怒,語音轉冷:“呵,你可知,白修瑩入魔門為禍,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為了複活自己的姐姐白修慧。若你就是白修慧,他為何還要做這麼許多?”
道沖微微轉過臉來,終於正色看了孟子靖一眼。
“你說什麼?”
孟子靖道:“他入魔門,做了魔門軍師,又策劃這一切,做了這麼多惡,都是為了開啟年輪,救活白修慧。為何要如何麻煩?因為那個凡俗女子,在那一世就已經魂飛魄散了。”
他即便有通天的手段,也不能讓一個消失的無影無蹤的人,重新回到這世上。
除非河水倒流,除非時光回溯,否則,他再見不到白修慧了。
所以,他才要設計殺了霍晅,借用言靈之力開啟年輪。
“若你果真是白修慧,若果真你們百年之前,就已經相認,他何必還要冒險行事?你可知道霍晅的脾氣?若不是那白修瑩有言靈之力護體,他做下那麼多惡事,有十條命,也不夠霍晅拔出天劍掄一掄的。”
道沖直直的站著,突然伸手,從臉頰上拭下一滴晶瑩的淚珠。
孟子靖究竟心軟。
“隨我回去吧。桑茵的事,我一力承擔!霍晅不知實情,不會……”
道沖慢慢搖頭,任由孟子靖拉住了她的手腕。
“太遲了。”
即便心裡有多惱恨,可對著道沖,孟子靖依然溫柔。這種時候,仍然只是隔著衣袖,輕輕拉著她的手,細細的苦勸。
“孟徇因,我半生濫飲,可喝過最好的酒,是你釀的。就算泡在酒缸裡,又如何?從來沒有真正大醉過。自我遇見了他,每一日都在道義中掙紮,在情思中沉淪。連酣醉一場都是奢望。要能豪醉一場,忘了那個人,就好了。”
她眼中神光慢慢清醒,已從惑神中清醒過來。
孟子靖心中卻一片冰涼:“道沖,你人在哪裡?真身在哪裡?告訴我!”
這時候,孟徇因已經意識到,眼前這個“道沖”,只不過是道沖留下的、用來拖延孟子靖腳步的一抹虛影。
道沖的幻術的確不精通,可要用來糊弄一個心神大亂、關心則錯的孟子靖,太過輕易。
可這幻相不會回答他,只是輕輕的笑了笑,抓緊時間告訴他四個字——“護好自己”。孟子靖從一開始就錯了,什麼時機都被自己生生錯過,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在眼前消失,成了一滴隱在沙塵之中的酒水。
她消失前,一直愣愣的盯著地面。
孟子靖急忙扒開沙塵,驚喜若狂的從裡面找到了道沖隨身攜帶的那把銀光小刃。
便是這把匕首,奪走了混沌桑茵的靈氣。
可道沖不會無緣無故把匕首留在此處。孟子靖注入靈氣一探,不禁鬆了口氣。
靈氣基本全無,但還存留著桑茵的一點魂魄,混混沌沌的被封印在匕首之中。
孟子靖心想,總算能對他那小師姐有個交代。
頭一回這孩子身死,被霍晅強行打入一頭老弱病驢之中,她躲在暗處,哭的日月無光。
混沌不愧是靈元生出,孟子靖剛注入靈氣,桑茵便清醒過來,急切傳念:“快!他們要炸開燭龍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