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隨我來,是不是早就有了解決之法?是!我知道是!你固然怪我,怨我,可你沒有把這樁事公諸天下,你始終心軟。我,我不怕不落天從此消失,可不能是此刻!晅兒!我不能讓這個孩子,白白的死了!”
霍晅嘆了口氣,手中劍出,三千霜華的冷光,在山澗之間,像橫跨天際的一道冷冽白虹。
血池像是突然怕了,猛地收回了張牙舞爪的血浪。
霍晅從懷中取出十餘張陣圖,盡數鋪列在琉璃玉階上。秦芾即刻祭出煉心傘,為霍晅掠陣。
這陣法廣闊,憑霍晅一人布陣,已經十分勉強,秦芾心緒不寧,她一人守陣,也有些勉強。
霍晅正要讓她將秦氏金丹以上的弟子喚進來守陣,便見殿門開啟,莫均遊佝僂著身子走了進來。
“我知道,你是不放心我的。倒不如,和不落天一起埋了更好。”莫均遊說完,站在秦芾對面,和她一起掠陣。“那孩子,應了自己的命了。你,你也無須太過自責。”
秦芾垂下眼簾,哀痛卻又冷笑:“那不是她的命。是我劃給她的命。”
若不是她堅持不肯求助天道,那孩子原本不必這樣無謂的去死。
剎那間,秋光淡裡劍氣縱橫,大開大合,殿內都被劍光照的雪亮,連一絲雜色都看不見了——眼前、心裡,唯有這一片白茫茫的純淨劍氣。
霍晅已經開始布陣。
秦芾和莫均遊急忙收斂心神,一心一意的守陣。
霍晅帶來的陣圖,一共一十一張,鋪陳在地之後,自動首尾銜接,聯合成一個完整的法陣。
秦芾只能隱約分辨出自己腳下的,是萬丈光。這陣法是霍晅年幼時自創,專為誅邪,到如今幾經改良。但秦芾從來不知道,這陣法還能用來封印血池。
正疑惑間,一縷血浪沖湧而起,幾乎就要沖到玉階之下。
此時,靈光大作,這縷血浪,竟然被萬丈光生生的斬斷,其中蘊含的魔氣,也被淨化了。
秦芾直愣愣的看著。
此刻,才明白霍晅當初說的,這萬丈光,專為誅邪,是何意。
她想做的事情,果真沒有做不成的。年幼時,能憑著一腔熱血,自創萬丈光。如今,也能固守對曾經的朋友的承諾,一個人佈下這樣的大陣。
血浪不斷的撞擊著萬丈光,都被雷光和劍氣阻隔在玉階之下。
陣符終於全都篆刻在玉階之上,一個個蘊滿靈氣的符文如流水一般輕盈,卻又殺氣騰騰。
霍晅收了靈氣,沉沉的提起劍,劍光無聲,可卻又叫人真切的聽見一聲咆哮。劍光過後,躁動的血池徹底的安靜下來,甚至比數年前,還要寧和了許多。
不落天出口,峽谷如一線。
秦芾親送莫均游出來:“當真要走?”
莫均遊道:“說走,自然不捨。我在此間百年,這些孩子,都是我看著長大的。”
秦芾:“你打算去何處?”
莫均遊思慮良久:“也無去處。也俱是去處。莫家是不必去了,待日後,再回不落天吧。這世上,也唯有此處,能再將我束縛。”
秦芾回到秋光淡,一腳踹開了正殿大門。
血池雖然鎮壓下去,但秋光淡依舊炎熱,如烈火烹鼎。
夏緋已在火熱之中,跪了數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