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尺是霍晅封在此處,而陣法後面,是一處禁制。這重重封鎖,也難怪沈流靜察覺不到逐黎的氣息。
“這禁制,是逐黎所留。妖族的禁制並不算複雜,以蠻力開啟倒不難,可難就難在,要悄無聲息的潛入禁制,抓住這頭妖獸。”
逐黎不擅攻擊,但十分聰慧,生長十年的逐黎幼獸,便如成年人一般聰敏。且天生會設立禁制,其最大的能力,就是能夠遁入自己破開的時空之中。
一旦驚動這禁制,逐黎便會受到驚嚇,再換一處時空躲藏。到時,再想要抓到,便不容易了。
霍晅笑道:“道友住的地方,單是門上便設了不少禁制,想來,道友一定十分精於禁制一流。若真能抓到那逐黎,妖丹就歸道友了。”
沈流靜微微一愣:“那你大費周章,是要什麼?”
霍晅摸了摸下巴,眸光微微一閃,她自然是有用處,卻不願意道與外人聽,便隨口胡言道:“我聽人說逐黎肉嫩味美,便想抓一隻來看看。道友若是覺得虧了,那……妖血我與你一人一半?”
她這番說辭,實在不太像話,沈流靜聽完,也不知是信了還是眉心。但他本不甚在意,但見她看似隨和,實則可稱的上是百般戒備,暗暗好笑:“逐黎是道友找到的。我拿妖丹便可。”
霍晅心滿意足的點點頭:“道友果然慷慨,不愧是玄心大宗的弟子。”
沈流靜在禁制外,另外設了三道禁制,以作牽制之用,不過費了半柱香功夫,就帶著霍晅不聲不響的進入了禁制之中。
一進入禁制,四處花草漫生,逐黎喜愛奇花異草,又善於隱匿身形,二人放出神識,小心翼翼的搜尋,同時找到了這只逐黎獸。
逐黎生的通體雪白,不過一人高,額上一隻銀白的小角,模樣倒是十分的人畜無害。霍晅心中一喜,正要動手,卻急忙收斂神息,捏了個隱身訣。
一名黑衣男子站在山石上,親暱的摩挲著逐黎頭上的毛發。這男子生得一雙金瞳,一看就是個妖修,修為更是觀之不透。霍晅與沈流靜對視一眼,都不敢大意,屏息藏匿。
金瞳男子不言不語,一直站在石頭上,為逐黎梳理毛發。待淩晨時分,才微微嘆了一口氣,說了這半日來的唯一一句話:
“我走了。”
逐黎依依不捨的拱了拱它,額角冒出一個泡泡似的光暈,將男子包在其中,轉眼間,就將男子送了出去。
男子走後,小獸仍然戀戀不捨的蹲在石頭上,望著男子離開的方向。許久才嗚嗚一聲,難過的趴在了石頭上。
就像個捨不得和父母分開的幼兒。
這小獸看著雖然溫順善良,可沈流靜和霍晅都深知,逐黎每隔十年,便要吸食人的精氣,方能繼續存活。越是高階,每一次需要吸食的便更多。這頭逐黎已經三階,每一次,要吸食數千人的精氣。
這些人不會立刻死去,但是沒了精氣,魂魄沒有了滋養,便會渾渾噩噩的過上數年的苦病日子,最後痛苦的死去。因為沒有精氣,一旦魂魄離體,便會立刻消散,連輪回的機會都沒有。
是以,修真界之前,從沒見過三階的逐黎獸。大多在幼年時,便被誅殺了。
逐黎不擅戰鬥,二人都是同輩之中的佼佼者,沈流靜善禁制,霍晅手中一柄鱗血劍,劍氣凜冽,劍陣更是得心應手,很快就將逐黎困在了陣法裡。
逐黎被縱橫交錯的紅線穿在中間,沒抖動一下,紅線上的銅錢便不斷抖動。逐黎吃痛,嗚咽直叫,霍晅凜神,正要啟動陣法,將其除掉,突然紅線被盡數截斷,那黑衣金瞳的男子,竟有回來了!
霍晅與沈流靜對視一眼,都大敢吃驚。
他二人明知這妖修修為不凡,還敢來招惹逐黎,便是因為知道,逐黎並不能認主。
可沒料到,這金瞳妖修竟然去而複返。
金瞳男子隨手一捏,將逐黎拽到身邊,小心翼翼的為它清理纏在身上的紅線,慢慢道:“二位都是人傑,小小年紀,就都有結丹修為,真是了不得。可這頭小獸,雖然比你們多活了些年頭,算起來,卻還只是個孩子。二位怎麼好意思以多欺少,兩個大人欺負一個孩子呢?”
霍晅緊緊握住了鱗血劍柄,沒有答話。這妖修尚未完全放出威壓,便覺一股極大的壓迫力迎面而來,若推斷起來,至少也相當於人修的分神修為。
足足比他們兩個高出兩個大境界。
金瞳男子見他二人如臨大敵,又是微微一笑:“說起來,我還不曾問一句,我家這孩子,怎麼惹著二位了?二位要下這樣的殺手?我這個孩子,可是最聽話的。”
霍晅額上冒出細汗,眸光垂落,卻赫然發現,這妖修在日光下,竟然沒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