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靜眯了眯眼:“你那大徒兒,是叫桑茵?”
霍晅見他神色有異:“你和他認識?”
沈流靜意味不明道:“算是舊識。”
霍晅更覺古怪:“我怎麼不記得,你二人有過交情?”
他說,霍晅對他有生情之恩,果然是山底下那東西。它從混沌中來,偷看了沈流靜的愛恨,才生出了七情。
沈流靜道:“你若管不了,今後,讓我這個做師公的管吧。”
師公這個稱呼十分順耳,霍晅連連點頭。“也好。現在的孩子,都是些什麼彎彎繞繞。今後,都交給你了!”
忽有風過,她發絲都纏在他指尖,真真切切一伸手就能抓得住,再不容溜走。
沈流靜貪婪的握了一握,不動聲色的放開了手:“桑茵是你在何處收來的?真身怎麼會是……一頭驢?”
霍晅眉眼間便又纏上幾絲戾氣。
沈流靜一猜便知,這事情多半與秦芾有關。她這些年,提到秦芾都是這般神態。
“他原本是人修。我當時結丹不久,孟師弟催我收徒,我本來無甚樂趣,被他纏的煩了,才在收徒大典上看了看。似乎,是隨手指了一個?”
霍晅有些記不清了。
但修士都有玄感,往往不經意的“隨手”“隨口”,都能造成日後的果。這其中也就未必無因。
霍晅選中桑茵的因,則是因為,桑茵本就是沖她來的。他又是混沌之體,讓霍晅一眼就看中了她,實在太過容易了。
可是後來,是什麼讓他爆了混沌金丹,反而寄身一頭毛驢當中?
霍晅不願多提,又不知怎麼下嘴說起,一句話粗略帶過:“我有一難,他為救我真身盡毀。我後來搜回他藏在神龍木靈枝之中的殘魂,才重塑魂魄,只不過當時我修為不穩,又耗費了大量靈元,已經來不及回晏極了。”
若非有神龍木,若非他本身乃是混沌之靈,桑茵早就魂飛魄散了。
桑茵魂魄將散,她只好匆匆忙忙把他的魂魄按進了一頭路過的毛驢體內。
更要命的是,桑茵就這麼用毛驢肉丨身給繼續修行了。到如今已是分神修為了。
沈流靜試探道:“晅兒,你可知道,你這大徒兒,並非常人?”
霍晅笑道:“若說我從前並未在意,但為他搜魂時,我也察覺了。他魂魄之中有一股天生靈氣,保住了他的魂魄。他當時救我,多半用的,就是這股天生靈氣。當時已經散盡,只剩下絲絲縷縷的一點,保住殘魂而已。不過,前幾日我看他,已經又重新得回了這股力量。”
沈流靜了悟。看來,是又重新得回了混沌金丹。
沈流靜略一細想,便串連起來了。“這樁事,與府仙秦芾有關?是以,你才讓她在秋光淡受罰?你也因此,封劍百餘年?”
“她死不悔改,我卻絕不肯叫她好過,因此才定下此約。”霍晅想起秦芾就覺頭痛,稍微捋了捋,正要細說,突然眼前一道厲光,身下的桃木墩子晃了晃。
“霍羲淵!早早叫本宗主來魔隙等你,你倒好,不慌不忙,今日才帶著美人過來。”江見疏冷冷瞥了她一眼,又對沈流靜一頷首。
霍晅見他已在下方布好了陣法,落下墩子,恰好落在防護大陣中間。
江見疏設下的大陣中心,用焱陽定著陣眼,堅固無比。魔隙摧毀一切的罡風,碰到了這陣法,都要繞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