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辨不清。
“別人站著說話不腰疼,沒有真正經歷過的人是不會懂的,他們沒有立場對你指手畫腳,當然也包括我。”她像是替他打抱不平,“不過你的病還是跟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樣。”
程尋愣愣地偏頭,她的視線不在他身上,抬頭望著天,小腿悠閑地晃,嘴裡絮絮叨叨彷彿只是在和朋友聊天。
她嘴唇輕啟,說得漫不經心。
“以前在電影裡看到的多重人格患者,都是一些恐怖的連環殺人犯,什麼樣的變態人格都有,殘暴又血腥,看得人瘮得慌。”說到這兒,她抿嘴搖了搖頭,估計是想象到了具體的畫面。
“可你不一樣,你跟正常人沒什麼兩樣。”她一望他,他頓時有些緊張,不過她很快又將視線挪開,彎了彎嘴角,“尼諾很善良,一點沒有攻擊性,最多傻了點。”
她說著嘻嘻地笑,轉過頭看他,輕聲道,“其實,多重人格並不可怕。”
他怔了怔,心裡忽地顫了一下。呆愣著,良久才收回心神。
她的笑太過坦蕩,看得他有些羨慕了。
...
回到家,時間已經不早。
在外面幾乎呆了一整天,這已經到了程尋的極限了。他很疲倦,不想說話,也不想做其他。簡繁星這會兒異常安靜,悠閑地看了陣電視劇,拖到十一點才去沖澡。
程尋沒有她的好精力,早已經回房躺下。
大多數時候,寬敞的房子裡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程尋不是在創作就是在睡覺,簡繁星樂得自在,就像此刻,仗著他已經睡著,在浴室裡哼起了歌,叮叮咚咚,隨意發出聲響 。
洗完澡換完睡衣,她這才從浴室裡出來。
換上拖鞋,往自己的小窩走,半道上,房裡的照明燈卻滋啦響了下,光亮瞬間熄滅了,空曠的走廊頓時被黑暗籠罩。
停電了?
簡繁星眼前一閃,身子跟著顫了一下,整個人定在那裡。
太黑了,沒有一點光。
什麼也看不到。
空蕩蕩的走廊上,沒有一絲聲響。
安靜地有些可怕。
她的反應不像是僅僅因為一場小意外驚嚇到,更類似於對什麼事物的恐慌。
原本僵硬的身體漸漸發軟,手裡拽著的毛巾滑落到地板上,她的手和腳都在顫抖,接著蔓延到全身,控制不住地抽搐,呼吸很不流暢,伸出手終於探到什麼,扶著牆,慢慢蹲下身。
衣料摩擦,細微的聲音在她聽來都被放大了。
一點力氣也沒了。
她費力地嚥了口唾沫,嗓子依舊幹澀。
“程尋?”她下意識地喚,音量太輕,像是虛弱的呢喃。
這棟房裡,只有她和他。
簡繁星沒有辦法,心底裡的慌張一點點蔓延,在這樣的環境裡,更容易讓她回憶起一些不好的畫面。
彷彿被埋在廢墟裡,經歷絕望。
沒有人理會她。
“程尋!”她剋制不住地大喊,聲音緊澀,顫抖著甚至帶了些哭腔。
房裡竟然有了回響。
她慌張地吼他的名字,“程尋!你在哪兒?”
四周沉寂,即使只是這樣喊著,有一道聲音,也能稍微抑制住她的畏懼。
第三遍的時候,終於有別的動靜傳來——緩慢的咯吱推門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