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著她的臉頰,嘗到了苦澀的味道。兩個人額頭相抵,像是經歷了一場殊死博弈,那麼費力地喘息,只有緊緊地依偎,才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對不起。”他也捨不得她的。
簡繁星聽了更加抑制不住,一頭埋進他懷裡。
他不停地安撫,摸著她的背給她順氣,她情緒稍微平複了一點,又急著向他討要承諾,“你以後不許再說這種話!”
他心疼地點頭,面上早已有了悔意。
簡繁星是哭著睡過去的,沒了意識還在嗚咽,最後被程尋抱著送進被窩裡。
後半夜,一切恢複安寧。
...
程尋睡得並不踏實,他的腦子裡很吵,好些聲音在喧鬧,叫囂著要從他身體裡沖出來。疲倦地挨過一晚,一睜眼竟然已是清晨。
微薄的晨曦從屋外照進來,昏暗的房裡有了一絲光亮。
他伸出手,勉強能夠看清自己。
與此同時,房門被敲響,很快又被推開。簡繁星醒得很早,睜開眼沒看見他,立馬找到了房間裡,見到人安然無恙,總算鬆了口氣。
這種情形,她怎麼可能丟下他一個人,只能臨時請假在家陪他。
飯桌上還盛了兩碗稀飯,熱氣騰騰的食物漸漸變涼,簡繁星食不知味,偶爾愣神地看他一眼。程尋感覺得到她緊繃的狀態,心裡愧疚不忍,一反平時沉默的常態,陪她說了好些話。
“不用陪著我,我不會出意外,更不會做讓你害怕的事。”
她很忐忑,手裡的勺子早已經放下,“我就是......就是不太放心。”
他的表情嚴肅,鄭重地宣佈說,“我已經跟他們商量過了,他們答應會盡量少地出現。”他口中的“他們”當然指的是那些“□□”。
簡繁星愣了愣,她不知道他是怎麼跟“他們”商量的,尤其以易川的脾氣,不可能這麼輕易受人控制。
可他看上去那麼決絕,也是她第一次見他這麼強硬。她的動作遲緩下來,想了一陣卻不敢認同,“程尋,這樣不好。”
這樣的對峙裡,她的氣勢很弱,微埋著頭,彷彿不知所措。
對面的人態度依舊,“那什麼才是好?我不想別的人打擾我們的生活。”他有自己的判斷和決定,也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過後的結果。
他把其他人格定義為“別的人”,排斥心理不言而喻。他正在壓制他們,這種反應很不正常。
她心裡擔憂,“你知道的,易川並不壞,蘇妍和尼諾也是,他們最初都是因為保護你而存在的。”
“可是現在他們給我只有痛苦。”
她噎了噎,眼神黯淡下去,“你別這樣說,我會覺得很難過。他們......也會傷心的。”
程尋被刺痛了一下,他知道她對他們都是平等看待,正是因為這樣才讓他有種被忽略的失落感。
或許是佔有慾作祟,在他的潛意識裡,對別的人格並不認同。他們只是他生活中的入侵者,破壞者,會把所有的一切攪得一團糟。
現實裡,有的只是一片狼藉,沒有他可以容腳的地方。他們可以擠壓他?為什麼他不可以?這明明是他的身體。
在這樣一種無法自拔的絕望中,他很輕易地將憤怒轉移到其他人格頭上。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簡繁星才覺得擔憂。可她否定的態度卻無疑是為此刻的情形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