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繁星無奈的笑容裡泛著一絲苦澀,“我知道。”
他哦了聲,單純而無辜,“我怕你忘了。”
話音落下,她整個人都愣了,心裡頓時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喉嚨口像是塞了一團棉花,連呼吸也變得困難了。
彷彿墜入深淵的絕望。
她定定地凝視他,像是要從他眼裡尋找到哪怕微弱到塵埃裡的一點點光芒,可是解脫不了。
“我也愛你。”她顫抖著說出這幾個字,連聲音也艱澀。
尼諾伸手幫她抹去眼角的淚,很傷心很傷心地看著她,“你哭了。”
簡繁星大約這才反應過來,觸及到臉上冰涼的水珠,哭著笑了。她什麼時候這麼愛哭了?
這陣子太過反常,無形的壓力如同一個密不透風的罩子嚴嚴實實把她罩住,連釋放也釋放不了。
明明沒有發生什麼大事,但卻像歷經了滄桑,她很累,卻仍然控制不住地喜歡他。
內心荒蕪,且悲涼。
沒人能夠告訴她,她到底該怎麼辦。
...
當晚,簡繁星獨自一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深夜時,喻婷家裡迎來了客人。
簡繁星兩手空空地就來了,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喻婷從冰箱裡拿出幾罐飲料,自然而然就問了,“來喝一杯?”
矮矮的茶幾旁,兩個人坐在地毯上,啤酒瓶罐胡亂撒了一地,邋遢肆意。
她有些醉了,痛快地發洩心頭的苦惱,“我怎麼這麼傻?當初幹嘛要答應和他簽約?現在好了,把自己也折進去了!”
簡繁星失去理智地大笑,自嘲上了癮,“別人的事情,我還偏要插上一腳,真當自己是聖母呢?!”
她仰躺在沙發墊上,失神地盯著天花板,一時又安靜下來。
喻婷看清了她眼角的淚光,不知道如何開解。“喜歡他也不是什麼罪過......”她低聲嘟囔。
她輕哼一聲,迎著刺眼的白織燈光,眸裡的淚水打轉,一出聲便格外悽涼,“可是喻婷,我真的受不了。”
“如果他一直這樣怎麼辦?我不想每一天都為他擔驚受怕,擔心他的安危,還要小心翼翼地照顧他的情緒,如果......如果有一天,他有了輕生的念頭,我......承擔不了。”
她的聲音發顫,漸漸開始抽噎,“我不能一直做他的保姆,我也需要被疼愛,被呵護,也喜歡有人能夠保護我,我沒有想象中的強大,可以接受他一輩子處在這樣的狀態。”
她覺得迷茫,想到未來,彷彿一下把苦熬幹了。兩個人在一起難道只有痛苦嗎?她理想中的生活不該是這樣。
她的戀人,她的另一半至少應該是一個健康的正常人。因為以前的經歷,她極度地渴望一個圓滿的家庭,憧憬著兩個人在一起相互扶持、共度餘生。可是和他的未來,她想象不到......
難道她到老了,還要像照顧孩子一樣照顧他?
喻婷把人抱進懷裡安撫,簡繁星終於忍不住痛哭,悶聲嚎啕,啜泣地問道,“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是我錯了嗎?”
“沒有,你沒有錯。”她很真摯地回答,“繁星,這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喻婷一遍遍低聲勸慰,只希望能減少她心中的愧疚感。
事情變成這樣不是任何人的責任。畢竟,追求幸福的權利,每個人都擁有,她只是做出了自己的選擇而已。
後半夜,簡繁星窩在沙發裡睡過去了,正在客廳收拾東西的喻婷聽見桌上響起的震動鈴聲,手機是繁星剛剛落在這兒的,來電顯示是程尋。
未接來電也有十幾通,顯然是剛才錯過了。她多少有些詫異,盯著螢幕愣了會兒才拿起接聽。
“我是喻婷。”她猜他大概並不知道自己是誰,正欲解釋,又聽他問了,“繁星在嗎?”
聲音平靜,但氣息卻明顯有一些亂,她能感受到電話那頭的人不安的內心。
望了眼沙發上沉睡的人,喻婷輕嘆了一聲,“她很好,你不用擔心。”又收回視線,小心翼翼道,“繁星她......狀態不是很好,可能還要在我這邊待幾天。”
那頭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許久沒有出聲。
她莫名有些提心吊膽,呼吸也覺得壓抑。半晌,終於等來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