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他們聊的就是對未來的規劃,徐可韻說,她想開一家咖啡店,想開的時候就開門迎客,不想開也可以關上門去旅遊,她也同樣熱愛旅遊。
兩個熱愛旅遊的人相互認識之後好像對旅遊就有說不完的話,他們討論著那個地方有哪些必去的景點,必吃的美食,這個話題就相聊甚歡,聊了一個小時,才吃完了飯。
孟修要送徐可韻回家,永襄便也跟著,送完回來,永襄和孟修坐在公交車上,現在是黃昏,正處於那種光線不明卻存在,可以開燈也可以不開燈的時候。外面的燈盞錯落不一,明明暗暗。
孟修坐在靠窗的一側,永襄坐在他外面。永襄偏頭,便可以看到孟修的側臉在明明滅滅的光線裡安安靜靜的。
永襄內心掙紮半晌,才小聲問:“你覺得她怎麼樣?”
孟修回過頭,看著永襄:“挺不錯的。你說第二次吃飯是不是該看電影了?”
永襄吶吶地點點頭,孟修已經想到了第二次吃飯,那看來孟修和那個女孩還是有可能的。永襄沒喝酒但好像又醉了,腦袋裡舌頭裡都被填滿,思維不靈活,舌頭也不靈活。
孟修看他掩飾不住的失落有些不忍,手抬起想揉揉他的頭發,但是最終還是放回去,看向窗外。永襄還小,不該承受那麼多流言蜚語。
永襄本來有些欣喜的,孟修相親也沒有拒絕他來,但是他們好像也就這樣了,一個人相親、吃飯、看電影,另一個人讀高中、考大學。
他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吃飯、看電視,可是他們之間有了一層無形的玻璃,隔開了。
永襄心裡說不出的難受,每個人因為一時的沖動而毀去自己在乎的東西都會後悔莫及,都會難受。每個人表白不成也會難受,永襄的難受是這兩種難受的疊加,甚至更多更多。
孟修開啟家門進去,永襄默默地跟進來,孟修沒說什麼,到了兩杯水放到桌上。
永襄坐在沙發上,看著自己的腳尖。為什麼他會覺得拘束?明明以前不會,明明以前是不想待在家就來這裡,覺得放鬆的。
而讓他拘束的孟修走進臥室換了鞋,很有節奏地穿著拖鞋走出來,永襄像是積攢了很久的勇氣,猛地抬起頭看著孟修,認真而又堅定地說:“孟修,你能不能等我三年?”
這是他第二次叫孟修的全名,是想給一個承諾。三年之後他就成年了,三年之後他高中畢業,現在他決定不了什麼,但是成年之後他可以完完全全替自己做決定。他想了好久,這個不是他一時興起才說的。
孟修是不是隻是看他小,連表個白都要躲進浴室,是不是覺得他太慫,太把這些當兒戲?他完全可以證明自己是認真的,證明自己已經長大,會負責。
這個時候的永襄還太天真,以為高中畢業,成年之後,誰也不會管他的事情,誰也不會說三道四。
孟修一愣,停在原地抿著嘴不說話,他不知道說什麼好。他想拒絕,永襄有父母,有父母的期望,永襄不該是這樣的。可是他看到永襄眼裡的認真,知道對於青春期的男孩來說,拒絕是一件很殘忍又無法讓人服氣的事。
永襄站起來,走到孟修身前,看著孟修的眼睛,重複:“能不能等我三年?”
孟修終於開口:“三年?你知道三年對於你來說是多久,對於我來說又是多久?”
三年之後永襄恰好成年,可以說是一生的開始,處於最好的年華,單身是他的另一種優勢。而孟修呢?三年之後他二十八,是一個一事無成又無妻子兒女的光棍。
永襄突然抱住他,把頭搭在孟修肩上,說:“我知道,一休哥,我知道的。不過請你相信我,我只要三年,好不好?”
孟修肩頭的衣服布料變得又濕又燙,孟修想說的話也停在嘴裡。
永襄哭了?
孟修也是男人,一個男人哭孟修知道這是有多在乎。
可是時間會帶走一切的,永襄這麼年輕,時間會帶走他所有不該有的心緒,會帶走他所有不該有的想法,會讓他認清這個社會的流言有多可怕。
孟修嘆一口氣,說:“好。”
永襄的眼淚還在流,聽到孟修說好他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好不容易反應過來了掛著眼淚笑開,手抱得愈發緊,帶著哭腔說:“你一定要等我。”
永襄沒有看到孟修臉上有多無奈,也沒有看到孟修眼裡的沉痛。
三年,說來輕巧,只有當事人才會明白,這是多久的一段時光,這個承諾是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