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雪行禮目送丁遠承離開,轉身看到望著丁遠承背影發呆的淺雨,那眼神,清澈得不能再清澈,哪裡像喝多了要拆房的樣子?
被一件事困擾太久,反而會對結果不那麼好奇了。
如果可以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那就讓我靜靜等待吧。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丁遠承但凡在德祐殿後殿見趙安慕,就都由趙安彤作陪,除此之外,趙安慕就在淺心殿和趙安彤、淺雨閑聊,這讓丁遠啟和秦是完全懵了,不是說要商議攻打易城之事嗎?可丁遠承既不在前殿商議,也沒有和趙安慕獨處,好像趙安慕此行真的是遊山玩水一樣的閑情逸緻。
直到第七天,趙安慕準備辭行,丁遠承才在德祐殿上道:“此次與少主相談甚歡,此後我二城必將更加通力合作,二城共同強盛自不必說,我在此先預祝我們討伐易城旗開得勝!”
趙安慕道:“承蒙城主盛情款待,我不僅見識了憬城的強盛,還見到城主妃生活得開心幸福,在此謝過城主!至於討伐易城一事,請城主放心,我遼城定當全力以赴!”
這一言一語,擺明瞭討伐一事已經萬事俱備了,可丁遠啟和秦是等人卻一無所知。
待送走趙安慕,趙安彤在淺心殿垂淚,感慨好時光總是這麼匆匆而過,這一別,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相見了。
而秦是在丁遠啟的明熙殿,一樣感慨好時光總是這麼匆匆而過,這一戰,和丁遠承和平相處的日子恐怕真的要到頭了。
“奉寧君,我們不能這樣坐以待斃了啊!”
“岳丈所說我又不是不知道,可如今他是城主,我們的人提的意見,他是根本不肯聽的,還能有什麼辦法?!”
秦是想了想,道:“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要冒點險。”
丁遠啟一聽來了精神,道:“什麼辦法?”
“為今之計,能阻止城主的,恐怕只有一個人了。”
“誰?”
“睿景城主!”
“我爹?”
“正是!如今朝堂之上,除了擁戴城主的,就是不被城主重視的,雙方都無可能勸說得了城主,所以只有睿景城主出面,才能制止城主!”
“此事萬一不成,被城主知道,那後果……不得而知。”
“正是如此,我才沒敢私自做主,來與奉寧君商議。”
丁遠啟思考了半天,道:“總要一試才行,不然我們只能坐以待斃。”
“那奉寧君打算派何人前往行宮?”
丁遠啟又想了半天,道:“派別人不一定能說服我爹,還是我自己去一趟穩妥些!”
秦是一聽丁遠啟要親自前往行宮,道:“這太冒險了,且不說能否勸說睿景城主,只這擅自離宮一項,也怕城主會為難奉寧君啊!”
丁遠啟慘淡一笑,道:“反正此事一旦被城主知道,他左右是要為難我的,也不在乎多這一條罪狀了。”說完像是想起什麼事情,臉上有些哀傷,停了一下,又道:“我雖是長子,我娘卻不是城主妃,地位本就沒有他高貴,自幼就處處被他佔了上風,我也一直以為我該差不多習慣了被他壓著,可他成為城主,我每日要向他行禮請安,我心裡還是不平的。有時候,我恨我爹為何從來都沒有給過我機會,哪怕讓我與他比上一比,縱然輸了我也心甘情願。可是我爹就這樣把城主之位給了他,我連爭取的資格都沒有。如今他張揚跋扈,獨斷,為了滿足一己私慾,大肆開戰,有可能正是我爹不喜歡的,所以我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如果等他已然功成,為我憬城打下了易城的土地,那我爹說不定還會褒獎與他,那我豈不是永無翻身之日?所以,行宮我是必須要去的,岳丈盡快去給我準備馬匹和用度,我想盡快上路,免得貽誤時機。”
秦是聽了心中酸楚,沒再說什麼,默默地點了點頭,隨即退了出去。
在路上,發生著很多事。
趙安慕帶回了即將討伐易城的計劃;丁遠啟帶著自己翻身的希望,飛馳向北部行宮;憬城兵衍堂的武器,開始一點點地運往遼城和易城的邊界。
同樣在每個人的心裡,也有每天都不一樣的心思,有如淅瀝細絲,也有像瓢潑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