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雲遊僧看向胡慶海,雙手合十再低頭作揖,“一碗水即可。”
我一直看著這雲遊僧,他笠帽壓的很低看不到面容,不過聽聲音字正腔圓,清亮有力,見胡慶海又要喊話,我忙伸手拉住他往回一拽,提醒說:“想清楚了,沒有水,可就真沒水了。”
胡慶海轉頭不解的看著我,下一刻頓悟一般,慌忙的就催司機說:“快快快,把水都拿出來給大師父送去……算了,我自己來。”
說完他就把司機翻出來的幾瓶礦泉水全都搶過來,開門下車,我也跟著下了車,細打量那僧人,分明是之前在川菜館對面見過的那和尚,雖說怎麼也看不到面容,可就是莫名覺得好像認識。
胡慶海顯然是明白了這僧人攔道不太一般,已經完全換了態度,嬉皮笑臉客客氣氣的把水雙手奉上,“大師父,剛剛多有冒犯,剛說錯了,您請,喝多少有多少,水有的是有的是,再不然我帶您上山,到我那地兒素菜素飯也都管夠。”
“一碗即可,多謝施主。”那僧人只從他手上拿過了一瓶,然後作揖,“飲水思源,貧僧心裡記下了施主的恩德,就此別過。”說完了邁步就往山下走。
胡慶海回頭看著,一臉問號——這就走了?
在那和尚從我身邊經過去的時候,被壓低的笠帽擋著依然是看不到臉孔只見到下巴,我立刻開口問道:“大師請留步,冒昧問下,我們是不是很早前認識?”
那雲遊僧雖然停下了腳步但是沒有轉身,回了句,“貧僧雲遊四海,世人皆如我。”
我心下猶疑,這時聽那雲遊僧反問道:“施主覺得這山路是上好走些,還是下好走些?”
我回答道:“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自然是下不好走。”
雲遊僧似乎是點頭點頭,又搖了搖頭,“滑坡路,不易行,不易行,蠶蟲洞,不可下,不可下。”他手上的木杈敲了三下,然後人就一步步向著山下走了去。
我一直看著那僧人走遠,心知遇見的這僧人必定是不一般,而且他說的話分明是大有玄機,一開始向胡慶海要水,說不定就是指明所知事由,至於問我的問題……
我看看上山的路,難道是在警告我上了山想下來就難了?滑坡路,蠶蟲洞,對雲遊僧的話我已然入了心。
雖說半路遇見的雲遊僧讓人心裡百思不解,不過這條路再難,走到了這裡也是返不回去的,反正也是距離胡慶海的酒坊不遠了,我們兩個沒回車上,沿著山路一路走到了酒坊大門前。
這一路走來,我對這泉山的環境是大為驚歎,一入山就見山清水秀,鳥聲悅耳,空氣清新,而且耳畔能聽到流溪聲音,真是氣息清靈,臥龍酣眠之地。
也難怪這裡有好泉,出好酒了。
見到龍泉懷甘酒坊的門面,就帶著古色古香,進了門更見建築還保留著仿清末年初的模樣,青磚灰瓦,三合土地面,傳承著老宅燒房的樣式。
胡慶海說自家家族釀酒歷史久遠,可上溯至清道光年間,那時候還是送往宮裡的古井貢酒,只是傳到他這一代,還是手藝不精,有所遺憾。
胡慶海帶著我先轉了下酒廠環境,雖說叫酒坊而佔地面積著實不小,三面青山,一側濱水,山明水秀,四季有花,物映著景,景映著物,倒是非常適宜。
他帶我先是去了封上的前兩口古井,最後就是之前所說的第三口井了,也就是胡慶海所說的,突然就開始不受用的古井了。
為了證實自己所說,胡慶海還特意吊上來一桶水讓我嚐嚐,我注意到胡慶海雖說是搖著老式軲轆放下木桶打上來的井水,但是地上還有管子探進井裡,平時使用應該是用抽水泵取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