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哽咽的喚了一聲“福祿”,眼淚落了下來,我的眼淚也止不住落下,走到炕前就“撲通”一聲先跪了下來。
我父親躺在炕上,整個人身形乾瘦如柴,面色灰暗,而且嘴唇黑紫,閉著眼睛張著嘴,喘息的粗重著又十分艱難,就像隨時會停止一樣。
“爹,兒子回來了。”我握緊我爹的手,哭聲道:“對不起對不起,兒子不孝。”
我娘過來摟住了我,也是泣聲道:“他爹,你不是總惦記兒子嗎,孩子現在回來了,你倒是睜眼看看啊。”
我爹似乎是聽到了我和我孃的呼喚聲,手上些微的動了動,似乎是想要抓住我的手。
萬幸,我爹的狀態雖然看著不樂觀,但是總算是撐著一口氣,彷彿是在與死神抗衡著,為了能睜開眼睛看看我。
我娘將院中聚著的人送走後,我跟我娘介紹了丁桐,然後說了會話,我娘說現在我爹的情況根本能折騰,恐怕送去醫院路上就扛不住了,之前找鄉醫過來打了幾天吊瓶,後來藥液根本點不進去了,只能針也停了,現在什麼辦法也沒有,只能穿好了壽衣,在家等著了。
我問我娘怎麼沒有早點聯絡我,之前家裡傳來的訊息都是爹孃一切安好,我根本不知道我爹病重的事。
我娘哽咽搖頭,只說我爹不讓叫我回來,他以為自己還能像前幾次一樣,病幾天,就能挨回來。
說了會話看我娘也是面色憔悴,我勸她先去休息休息,我爹這邊我來照顧,我娘見到我已經安心很多,點點頭,丁桐則替我去照看她。
我端來溫水在炕前給我爹擦拭過臉和手,又餵了些水,這時看我爹的面容,顯然是常年沉鬱陰沉之色,眉毛為壽限官,雖然有暗色但是還有亮澤,眉間一根眉毛特別長,而且鼻子和嘴間的距離寬裕有光澤,分明是長命相,壽命至少該有八十開外。
丁桐返回來,低聲說:“師父,師孃已經睡了,你放心吧。”
我點點頭,思量了下,想起之前馬伍洋給孫冶他爹,用過的鞋印問壽的方法,就是拿老人平時總穿的一雙鞋,鞋尖衝裡,然後從頭頂炕邊兒後退,兩隻鞋交替接上,一個個腳印一直量到門口,要是到了門口正好是完整腳印,那就是有的商量,要是半個或者有缺角,那就是命該如此,誰也沒辦法。
於是我立刻去找來我爹常穿的鞋子,結合卜測風水局,用鞋從炕邊往門口一步步量,絲毫不敢有分差,然後到了門檻上正正好好右腳跟抵在門檻上。
我暗自鬆了口氣,起身邊揉了揉右手手腕邊尋看了下屋子,丁桐大概是明白我在觀望家宅,也不說話跟在我後邊,我看過屋裡後又走出門口,一出門就看見之前那個拍了我幾巴掌的二雷正趴窗戶。
二雷瞅見被發現,一點也不尷尬,趕緊湊過來嘿嘿笑著,“我這不是擔心我叔,不放心過來看看,你忙你的,話說回來,白福祿,早我聽二強說你在鎮上做風水很厲害啊,之前我叔看著不大好了,結果你回來就沒事了稀奇不稀奇,你現在是不是做法,給我叔延壽命呢?”
我應付的回道:“不是你說的那樣,我就出來透透氣,二雷,這些年沒見,你變化挺大的啊,之前都沒認出你來。”
二雷嘿嘿笑著,“還行吧,跟你比不了的。”
丁桐面相上有所成就,所以顯然是看出了這個人尖嘴猴腮,鼠目獐腦,是個賊偷的面相,所以神色不善的看看他,就說道:“師公和師孃都需要休息,你這吵吵鬧鬧的不太好,有什麼話還是過後再說吧。”
二雷聽到丁桐驅客之意,轉頭看看丁桐打量他幾眼,臉上雖然笑著,但明顯幾分不痛快了,所以語氣透著幾分揶揄的說道:“師公師孃?白福祿你可以了啊,這就收了徒弟了,這真是能人的弟子氣勢都不一般,一開口就這麼給勁呢。”
我知道此番會多犯口舌,容易生出大的事端,所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回道:“你這張順風吹火的嘴倒是沒變,說實話我現在是沒什麼心情說話,有調侃我的功夫還是去看看你媳婦是不是有事找你,旁話咱們改天聚再聊。”
二雷明顯的妻管嚴,一提到他媳婦似乎是才想起別的事來,趕緊點頭說行,那就哪天家裡擺酒叫我過去,然後扭頭就快步跑出院子了。
看他跑遠,丁桐看看我,嘀咕說:“師父,這個人不怎麼地,還是不來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