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認真心
舒雁眼疾手快,上前扶住著郡主坐定,只覺她手涼如冰,又見她面色蒼白,趕緊著人去告知高管家請太醫。
暖暖心有餘悸,周身如脫了力一般,藉著舒雁的手撐住身體,阻止道:“不必,回淡雲閣。”
舒雁又令畫眉回去拿件大氅來,拿出帕子將她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擦掉,待將她包裹嚴實後,一行人方才回了淡雲閣。
此時已到了晌午十分,外面有人來問:郡主何時用膳。
暖暖現下只想好好睡一覺,便對舒雁說道:“不必傳膳了,我現在只想睡覺,不要讓人來打擾,此事也不要外傳。”
舒雁去外面吩咐一番,回來時她已歪在床上睡熟,舒雁輕輕安頓好她,放下了帳幔,她則在房中守著。
又是日暮十分,沉沉睡了半日,暖暖終於有了些精神,葉皓回府時
她剛剛沐浴完對著菱花鏡發呆。
梳妝臺上擺滿了從祁國帶回來的東西,這些東西是去重峪關路上澤生替她收拾好的,幾經輾轉,居然一件也沒有丟。
葉皓回來才知於文則來過且見了郡主一事,又聽聞郡主一日為用膳,便趕緊過來瞧瞧,但見暖暖無礙便也沒多問。
他拿起一枚形制奇特的銀簪,說道:“這枚簪子,看著倒是新奇。”
“小心有毒。”
他聽了立即放下,問道:“怎麼會準備這麼危險的東西。”
“這是澤生打造的暗器,從燕北迴祁京後,被浸了劇毒。”她又一一拿起其它的發簪說道:“這是他送我的……這是祁國崇安王妃送我的,那晚我提劍擋住了叛軍,可她夫妻二人還是死在了我的身後……”
“這是安如姑姑的,她引開刺客保護了我……這是侍女秋雨的,重峪關城樓上替我死的就是她……我還有一個侍女,名叫梧桐,她為我擋了一箭,死時什麼也沒留下,我都不知道她的屍首在哪裡。”
葉皓聽著,只覺脊背發涼,叛軍、追殺,她在祁國經歷的事遠遠比他知道的還要複雜,他一時眉頭緊鎖,問道:“你怎麼會經歷了這麼多危險?三哥執意不讓你再去祁國,我還責怪他沒有詢問你的意思,現在看來是我錯了。”
“前段時間,我一直睡不好,一閉眼全是噩夢,慌慌張張、匆匆忙忙,白日便是昏昏沉沉。回京後和玉姐姐日日遊玩,玩得疲乏了倒也不想這些了。”
葉皓忽覺屋內沉悶,便說道:“走,我還有幾壇好酒,邊喝邊聊。”
他命人在攬月亭掌了燈,置了席面,兄妹二人對坐而飲。
暖暖先將於文則一事告知於他,串一下說辭,以免日後言語間再出紕漏,末了葉嵐感慨地說道:“這於文則真是難纏,怪不得玉姐姐見他就像見了瘟神一樣。”
葉皓也有些驚訝:“不想他是崇陽宗的人,不過外門弟子算不得宗門之人,只能算是崇陽山之人……你可知他為何關注你?”
“大約是比劍我露了馬腳。”
葉皓笑道:“這是一方面……他是三哥哥給你挑的郎婿。”
暖暖聽了微微一怔,覺得十分好笑:“真是亂點鴛鴦譜。”
“三哥哥定是仔細思量對比過了,於文則是皇室親眷,家中幼子,自有父兄支撐家族,也無需他建功立業,他本人也不錯,性情爽朗,德才兼備,尤其是山水畫頗為出眾。”
“我若是不知他是什麼樣的人,還真信了你的話,這都是給外人的。我與這個人說話,非常累。既要提防著他套我話,又要思量著自己的話裡有沒有破綻,與他說了一會話,倒如搬了千斤石一般。”
葉皓見暖暖已用了半碗粥,便開啟一壇酒,笑道:“那是你心中有私,倒也怨不得他。”
暖暖有些不滿:“說來他對我具以實告,而我有意隱瞞,倒是我的錯了。不過,錯就錯吧,這個人閑言太多,喜窺人隱私,又固執己見,保不準以後會編排出什麼來。道聽途說、以訛傳訛,這一點,他挺討厭的。”
葉皓笑笑未語,暖暖見他眉間有憂色,一杯一杯不停地飲著,便拿過他的酒杯,問道:“你怎麼了?今日入宮發生了什麼事?娘娘身體如何了?”
“身體無大礙,受了風寒,咳嗽不止。”葉皓拿過自己的酒杯,自斟自飲了兩杯,然後說道:“讓我探病是假,想看女子是真。”
“什麼?”暖暖一口酒沒有嚥下,笑得咳了出來,原來是被逼著相親去了,她笑道:“看來我要有新嫂嫂了,是誰家的女子?”
“說了你也不認識,這兩年母妃催我催得緊。”
“算來你也不小了,三哥哥在你這個年齡已經成親了。”
葉皓苦笑一聲:“他是遇到了嫂嫂,他想娶的女子,可我想娶的人,大家都不同意。”
“錦瑟?”暖暖一下就想到了她,不由得脫口而出。
“是。”葉皓毫不避諱。
“我以前一直以為你不婚,是為了荀婉婉,直到那日你們在攬月亭撫琴,我才看出你原來是為了她。”
提到荀婉婉,葉皓只覺恍若隔世,感慨道:“這些他都和你說了?你們真是高看我了,我哪有那般痴情。我在外這麼多年,遇到過不少女子,嬌豔嫵媚的、清麗淡雅的,大家閨秀也有,出身風塵也有,可讓我生出與之長相守的,只有錦瑟一人。”
“可是……”暖暖不禁想到那日看到錦瑟與杜純之在一起,她沒有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