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紐煙的聲色俱厲,她挺拔的坐姿埋入暗夜中,一水的僕人侍奉在側,倒像是一個可以行私刑的判官。
“額娘現在是以為,我將罌粟汁混在了蔻丹中,然後再摻入了當晚的熱湯中服下,以至於誤了相公迎娶妹妹的時辰麼。”
梁千洛脈絡清晰地講述,腦海中已經過遍瞭解決的方案,可如今人證物證都在,且南宮紐煙擺明瞭是要針對自己的,無論如何,這個場合對自己是不利了。
“還算是詞能達意。”
“如果我有腦子能想到這些,為什麼會想不到毀滅證據呢,蔻丹和罌粟,早就應該在事發之後被扔掉,沒道理單單等著您來抓。”
梁千洛發現穆天琪並沒有來,按道理,他今天該在佛堂中祭拜生母,可東廂房的動靜都這麼大了,他倒是沒有理由不來瞧個究竟。
“我不會和你揣測戰術上的問題,我只看擺在我面前的證據是什麼。”
說著,南宮紐煙便跟硯冰揮了揮手,硯冰識相地將盤子端走,那火紅色的蔻丹汁液,像是開在心頭上的烈焰花,慢慢地綻成可怖的模樣。
“老夫人,若是僅憑這些定姐姐的錯怕是不夠,不如就請了當天給他看診的大夫,再查一查病理,如何。”
南宮敏玉說。
梁千洛微微地皺眉,且不管南宮敏玉是真的於心不忍,還是為了勾結南宮紐煙,將這件糟糕的事情更加板上釘釘,再傳了當天的大夫來,不過讓事態更加複雜罷了。
阿碧在一旁,輕輕地囁嚅著,她原本就是一個膽小的丫頭,如今看到梁千洛這般被刁難,倒是生出了許多恐懼。
畢竟,在他的身後站著的,從來不是一個可以呼風喚雨的國家和皇上,他來到這個地方,原就是為了複興和沉潛的。
“如果大夫早就查到了我服食罌粟的病症,為什麼當日不說,今時今日再說,倒更不對了。”
“大夫的醫德,也是在特定的情況下才有的,說句不好聽的話,當日若是你已步步經營,我們自然聽不到真話。”
梁千洛笑道:“額孃的想象力未免太過於豐富了,我是以公主的身份嫁過來的,想要經營的,也未必是爭奪寵愛的生活,為什麼要用這樣下作的手法,來博天琪一時一刻的偏疼?”
梁千洛知道,此時此刻,多麼義正言辭的辯駁都不過是笑話,她在那些下人的心中,不僅僅是一個沒有三寸金蓮的的大腳婆,更是一個使慣旁門左道的壞蛋。
可這一句句的反駁,她還是要為自己而作。
裴國的教養,可不允許她淩駕於真理之上。
“好了,我還是那句話,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若是你能證明自己,我會權衡左右,若是不能,千洛,我也只能將你禁足了。”
在穆武侯府的府規中,禁足的懲罰,已經算是很高的了,若是被禁足,十數天之後的太後生日便參加不了,這豈不是汙損了裴國的名聲麼。
只是左思右想,倒是想不出可以自證清白的事情來。
正想著,房門外像是突然旋進了一陣風,一股清甜的薄荷味道旋著鼻翼翻轉而上,梁千洛知道,是穆天琪來了。
“額娘,這樣該是凝神靜氣的時候,何必大行刑罰之事。”
穆天琪的手腕上環了一道佛珠,看樣子,是燒香禮佛之後來的,梁千洛大概知道穆天琪對母親的孝順,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阻了他對母親的真心,所以才會在祭拜之後,才匆匆地趕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