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如來到了屋內,淡淡的檀香迎面而來,再微微抬頭,倒是可以看到佛臺上供奉的三柱清香,如此想來,梁千洛也受了中原文化的感染,崇尚佛緣了麼。
他微微低頭行禮,“給四夫人請安。”
“阿碧這段時間總是在行為上出錯,有什麼擔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善如姑娘不要介意。”
阿碧還想要表現出不屑的神情,倒也先被梁千洛阻攔了下來,“你這個小丫頭,年歲見長了,怎麼還不懂得禮數,必定是我將你放逐得太厲害了些。”
阿碧這才想起來,梁千洛是讓她去取了紅茶的,他忙說道,“阿碧立刻去。”
“讓喜娟到我面前侍奉,你這樣毛手毛腳的樣子,還是早些在外頭等著才好。”
阿碧有時候也憎恨自己的性情,可是每次看到對梁千洛有潛在威脅的人,他就難以有好臉色,更何況他是明白的,善如分明就是百裡傾身邊的人,是敵是友已經十分明顯。
可是梁千洛似乎總不計前嫌,總是願意在言語上對他們所有親近,這就是阿碧始終都沒有辦法搞清楚的動機了。
“是。”
等到阿碧走了之後,空氣中似乎也少了許多的乖戾之氣,梁千洛緩緩抬起了手,“看你的樣子,怕是已經到穆天琪那裡了吧。”
“正是,如此看來,夫人的這個地方倒是個世外桃源之地,若是我易地而處,也想在這裡呢。”
“你分明知道我是什麼想法。”
善如語氣中的沉悶漸漸有了紓解的可能,聽到梁千洛這麼說,笑意漸漸暈染開來,“不知道夫人為什麼要這麼說。”
“有的時候選擇一個清靜之地是為了躲避災厄,也是為了躲避一些別有用心之人。”
善如的眼神中帶了虛情假意的惶恐,“這樣的事情多少涉及隱私,若是清清楚楚跟我說明白,怕也是給我招惹禍害。”
“可是在我看來,姑娘分明想要招攬紅塵舊事,不惜將自己捲入漩渦中。”
善如笑道,“姑娘真是過獎了,我不過是紅塵酒客,透過出賣自己的琴技來得到一二存活下去的本事,原本就足夠唯唯諾諾的,怕是不敢當夫人的這一份高估。”
“當時我在你的房子中看到了穆良娣,這一件事你又想怎麼說呢。”
“我收留他的時候並非知道他的出身,只是看她可憐得很,而且事實證明,他也卯足了心思要離開紛亂之地,並不想踏足家事。”
梁千洛的眼神中漸漸泛起了冷光,手指頭來回摸索,終於掃到了桌子上的一柄玉如意,“可是你和你的主人,會是這樣善罷甘休之人嗎。”
“我的主人千千萬萬個,卻沒有一個主人是和您口中的秉性有關,還請夫人明示。”
便是說完,他的笑意漸漸失去,最終還是幻化出了從前的那一份執念與糾纏,“在江湖上行走,還是與人為善比較好,更何況夫人現在備受寵愛,應該好好養著身體,才不辜負四少爺對你的愛意。”
梁千洛緩緩站起身來,眼角的餘光掃到了窗欞上,有一個嬌弱的倒影在那裡凝固,稍微想一下就知道,必定是喜娟等在那裡等待複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