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子敬笑道,“貴國文化底蘊深厚,民風十分淳樸,在街上的鬧市逛著,總能見到一些走心之處,自然是極好的。”
“我們國家,別的不說,賢惠的女子倒是數一數二,與你們國家又不同一些,大多喜歡女紅刺繡,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馬背上的東西,他們倒是不願意去學的。”
這一句話,明貶暗褒,而放在樑子敬的語境中,就像是在故意削弱他姐姐的氣勢了。
樑子敬且按下不表,只笑道,“風土人情皆由經濟決定,貴國佔據中原部位,以農耕文化為主,男子安心從政或是經商餬口,女子自然就要熟悉三從四德。”
“的確如此,安定的環境總歸對家庭有好處,你只要看我們的女子走起路來翩纖有致,待人接物又落落大方,便可知道了。”
子敬聽聞,心中的不爽更加繁茂,可是姐姐就在不遠處,小心翼翼的盯著他,像是怕她有任何說錯話的時候,他又不能不忍著,“正是這個道理了。”
“要說千洛,剛來的時候仍有草原女子的傲然之氣,你看現在,哪裡有從前的影子呢?”
下面的人一聽,九皇子這是在沒事挑事啊,個個都低頭不語,唯獨那南宮敏玉,聽了這話,重新又活過來了一樣,抬眼看去,九皇子的身形更加巍峨。
他的主觀意願極強,但凡是有人說話重了他的心意,他便十分尊崇,這一個缺點,芳軼始終是知道的,所以在看到南宮敏玉的反應之後,他難免要捏一把汗。
畢竟是在這樣莊重的場合,你所看到的事情未必就是事情的真正走向,看起來是九皇子故意刁難,可是他背後存著什麼樣的居心,又有誰能夠真正洞察呢?
便是這麼想著,芳軼自覺地低下頭去,為南宮敏玉斟酒,不忘在她的耳邊小心說道,“二夫人,凡事要鎮定自若。”
南宮敏玉自然明白,點了點頭,言語之間卻有些不耐煩,“還用得著你說嗎?”
芳軼也顧不上這許多,凡事要多聽多看,才不至於落人把柄。
“是呀,我看姐姐精神氣色也極佳,果然被中原的水土滋潤之後,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何止是中原的水土,這裡的人情世故,才是滋養一個女子最好的營養。”
阿碧悄悄抬眼去看九皇子,真是一個讓人討厭的男人,分明位居權貴,說的話卻是這樣喋喋不休,像是長舌婦人一樣,總要挑起事端。
可是還好,王子的神情沒有這麼難看,這一次他能來到中原,他也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又費了很大的力氣,國王也斷不可能讓他胡頭蛇尾地來,只要有隱忍的決心也還好。
“多謝九皇子關照,在這裡,我的確受到許多關懷,如今有了身孕,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梁千洛連忙發聲,若是在平時,旁人要怎麼說倒也沒所謂,可是今天,他身邊就坐著一個最在乎的人,這個人所有的脾氣都寄託在他的反應之上,若是不能及時反饋,怕是要讓弟弟心裡頭難受。
果然,樑子敬聽到姐姐這麼說,神情也有稍微緩和,自從上次姨娘回國,任憑他怎麼問,姨娘都不願意說出姐姐的處境,只說他在這裡福壽安康,一切都好。
可是樑子敬明白,姐姐最是委曲求全之人,性情又十分倔強,從來不願意輕易訴苦,姨娘又說的這樣幹脆,他的心裡哪裡不存疑惑呢?
“這樣便好,這樣便好。”
穆天琪聽了,眼神中也有意味深長的銳利,周世昭是什麼人他最明白不過,這幾日,他和四皇子的接觸多了,也開始明白政敵的性格特徵。
這個周世昭,表面上看起來雄心勃勃,很有作為,實際上卻是個草包,說句不好聽的,家長裡短倒是他最在意的事情,而在政見上,要是沒有那些大臣的輔佐,他又怎麼可能在皇上面前脫穎而出呢?
想是這麼想,恭恭敬敬的態度也不能不表現出來,他輕輕握住梁千洛的手,說道,“我與千洛非常恩愛,我們也告訴自己,這樁婚約原本就是皇家恩賜,自然要好好珍惜。”
南宮敏玉聽了,心裡頭又冷了下去,都這個時候了,還有穆天琪什麼話呢?分明就是他沒事找事,偏要生出這樣的妖娥子來氣自己。
臉色鐵青,芳軼見了,心裡頭都狂跳不已。
阿彌陀佛,希望南宮敏玉不要殿前失儀,九皇子可是直接對接皇宮內院的人,若是有半點行差踏錯,到時候在太後面前,還有什麼立足之地呢?
“是啊,你一下子娶了兩房,孩子也源源不斷,自然是高興的。”
南宮紐煙聽了,也異常不是滋味,這樣莊重的外交場合,天生的九皇子總是喋喋不休家長裡短,更何況,動不動嘴邊就掛著女眷,多少失些尊重,他悄悄看向穆天駿,示意他將話題回轉,不要再這樣的議題上原地不動。
穆天駿也聰明,見到母親這樣示意,忙作揖道,“九皇子不如嘗一嘗這道粉鵝,是我們府裡頭的招牌菜,也是為了研究皇子的口味,悉心研製出來的。”
九皇子聽了,微微笑道,“難為你們有心了。”
“為皇家服務,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九皇子若真要這麼說,我們這滿族的榮華富貴,還不都是皇家賜予的嗎?”
周世昭最喜歡聽這些追捧之語,他哈哈笑道,“你都這麼說了,我嘗嘗還不行嗎?”
“這樣便是最好的。”穆天駿亦拱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