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如說話的樣子十分認真,並不像是在威脅,穆良娣看著他,笑道,“如今這兩件事情不是一個道理嗎。”
“自然不同。”
善如說著,用帕子擦了擦嘴唇,他的嘴巴細膩動人,若是塗上了粉色的彩,即便是在黑夜裡,也閃著熠熠的光輝。
“你要去找穆家,就必須找到和穆家相對抗的人,比如他們的政敵,或者是不被穆家恩寵的那些,我雖然有幾分勢力,可是要與穆家真刀真槍地對幹,自認還是差了火候。”
穆良娣看著善如,一臉不相信的樣子,“不是吧?據我所知,盤踞在你身邊的男人數不勝數,這裡頭能分化出來的政黨也涇渭分明,你將我綁在身邊,難道不是將我當做你的工具嗎。”
善如聽著,心裡難免生出幾分佩服來,原來,沉淪的日子不會阻擋一個人的腳步,別看穆良娣在王德權的手下受盡淩辱,可是分析事情針砭時弊的本事,倒是有幾分南宮紐煙的樣子啊。
“當然不是,我千辛萬苦庇護你,不過是對你的遭遇感同身受罷了,再說了,說來說去我也不過是給人辦事的棋子,你這麼一說,倒是高看了我。”
穆良娣笑道,“怕我不是高看了你,是小看了你吧。”
“你也是經歷過生死之劫的人了,怎麼還喜歡這樣挑著一處錯不放的?總之我話就放在這裡,你可以選擇走,或者留下來,但是有一點,若是你從這個屋子走出去,就證明我們的契約關系已經結束,到時候惹出了什麼錯,我也沒有幫你擔著的責任了。”
說完,善如緩緩地走到床邊,一雙手已經觸控到了被褥之上,“我原本以為,你願意找人幫我看病,就說明我們的關系已然和解,可是想不到,反而成了分道揚鑣的導火索。”
穆良娣想了片刻,“你當真沒有在預謀之中?”
“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如果我真的想要這麼做,完全可以用更高明的方式,誠如你所言,長袖善舞的確是我的本事,可是自作聰明,我可不會。”
“既然你這麼說,我就再信你一次。”
善如看著穆良娣,眼神中倒是多了幾分深思,“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問你。”
“你說吧。”
“如果有一天,你有機會重返穆家,將從前遺失的東西尋回,你願意嗎?”
有一陣沉默在兩人之間劃過,穆良娣想了想,前段時間的淩雲壯志,這會子在想來倒是一場笑話,他拿什麼和別人拼呢?
不過是看到南宮敏玉,就足夠他膽戰心驚,若真的要重新返回那隻野獸的嘴裡,自己有沒有本事存活下來還要另說呢。
“不想。”
“為什麼?”
“自知沒有本事。”
“我只是給你提供一種思路,若真的不想夾著尾巴做人,在我這裡也不是長久之計。”
穆良娣看著善如,說道,“我自然知道。”
“那麼,你該走了。”
善如說完,將鞋子放在了床下,貼身的侍婢今日並沒有來伺候,身邊很需要某個人時,越是有旁的人在一邊,就越是覺得孤獨難耐。
他眼睛微閉,說道,“我要睡了。”
“好。”
從善如的房到穆良娣的房,有一處拐彎抹角的衚衕,別人不知道,因為這裡一直都是小商販序列的必經之路,正常人家不敢往這裡走,一來是擔心危險,二來也因為裡面崎嶇難行,極容易摔傷跌倒。
可是對於穆良娣來說,簡直就是輕車熟路,他在王德全身邊的時候沒少吃過苦,到了農忙時分,王德全好吃懶做的性子暴露無遺,一旦撒手不幹,所有的莊稼活都要壓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