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齊看她一眼,道:“你好像不高興?”
無情抬首,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頰,“屬下慣來如此。”
循齊不傻,意識到出事了,朝馬車看了一眼,快到家了,待下車後詢問左相便是。
至府門口,明月高懸,循齊先下馬,躍至馬車跟前,抬首看向車門。
車夫將車門開啟,裡面的人走出來,循齊忍不住笑了,“阿孃。”
顏執安被她看得羞澀,道:“看我作甚?”
“我想你呀,你都走了三日。”循齊埋怨,“昨日不回來也該告訴我的,我等了你一日。”
“兩三日才回,哪裡有確信。”顏執安將手遞給她,穩穩地走下馬車。
門口燈火通明,顏執安穿著厚重的狐裘,將身子遮掩住了。循齊敏銳地嗅了嗅鼻子,道:“您身上怎麼有藥味,受傷了?”
“皮外傷。”顏執安輕聲道一句,“不要大驚小怪。”
循齊登時就要發怒,但聽到左相的話後還是冷靜下來,扶著她走上臺階。
左相如往常一般回府,並未驚動任何人,顏執安一路跟隨,心中七上八下,掃了無情一眼,無情沉默地低頭。
回到臥房,顏執安脫下大氅,露出受傷的右手,循齊呆了呆,心疼的情緒彌漫上來:“怎麼回事?”
“冬祭遇刺客。”
“刺客不傷旁人就傷你嗎?”循齊的聲音陡然拔高許多,心中不憤,“旁人好好的回來,只有你、弄得遍體鱗傷。”
顏執安看著她氣得通紅的小臉,又是氣恨又是心疼,“獨有我最倒黴,刺客在前,我總不好自己逃走……”
“你護著誰?刺客在前,你不跑,還護著誰?”循齊登時就炸了,如同吞了火藥一般,“你自己的命不重要嗎?你告訴我要惜命,你自己去救你救他。”
“好了,我頭疼,別和我喊。”顏執安理屈。
循齊追著不放:“你救誰的?”
顏執安低頭,循齊追問:“誰?”
“我手臂疼,你先回去。”顏執安以疼為藉口,試圖糊弄她走。
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就是不肯走,“哪個不長眼的需要你救?”
顏執安:“太子!”
“他……”循齊的聲音驟然消失,旋即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救太子作甚?”
顏執安扶額,試圖躲避循齊的目光,循齊上前,拉住她的左手,“顏執安!”
“循齊,我頭疼,疼得我眼前都看不清了。別吵、聲音小一些。”顏執安故意喊了一句,“真的,眼睛也疼。”
循齊直勾勾地看著她,眼睛發紅,“你救陛下,是你的責任,但你不要命地給太子擋刀,是為何?”
“太子為君,我為臣。”顏執安無奈,“太子若沒了,朝廷動蕩。”
“若你沒了,我怎麼辦?”循齊脫口而出,“你就不能自私一回嗎?旁人不救……”
“我離太子最近。”顏執安討好一笑,握住她的手,“好了、好了,都是些皮外傷罷了,不要緊的。養上一月就好了。”
循齊為之不動,顏執安不得不軟下語氣,“氣甚,君要臣死,臣難得還可以活命嗎?”
一句話,驚得循齊半晌不動,她艱難地吞了吞口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見她小臉發白,顏執安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忙安撫:“與你玩笑罷了,小齊,此事過去了。”
“沒法過去,誰做的?”循齊隱忍,怎麼說過去了,她們都好端端地回來了,只你一人受傷。
這場刺殺中,只你一人受傷了。
循齊咬緊牙關,氣勢兇兇,看得顏執安心頭暖暖的,“你的心,我知道。右相在查,我正好休息一段時間,年前,都是我在家等你回來了,不好嗎?”
她這麼一說,循齊沒出息地掉眼淚,“我習慣等你了。”
“你怎麼哭了。”顏執安頭疼極了,話音落地,循齊快速擦擦眼淚,欲蓋彌彰道:“我沒哭,大夫怎麼說?”
“皮外傷罷了。今日太晚了,明日太醫院來會診。”顏執安好笑,哭哭笑笑,這時才真的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