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夕照時分,大漠的落日將天地染得一片血色,李昂前,俯視著腳下的戰場,馬賊和鏢師們依舊在廝殺著,死或生,一切都在鐵與鐵的激盪中決定。
不同於身旁的慕容恪,斛律光以及那些鐵顏部的男人臉上所流露出的複雜情緒,李昂始終面無表情地看著那些廝殺的人,在戰場上見慣生死的他早已心如鐵石。
峽谷裡,靠著吊索滑下去的鐵翼帶著黃淵和圖勒趕往了大帳,他從未見過比李昂更可怕的人,想到那狠毒的火攻之計,他就忍不住心裡打起了寒磣。
看到掀帳而入的鐵翼,薩長老和陳浪都是從座椅裡一下站了起來,接著他們看向了鐵翼身後的圖勒和黃淵,陳浪過去做生意,都會在鐵顏部歇腳,跟鐵翼也很是熟捻,卻從沒見過他身後的人。
“頭人,我們的人呢?”薩長老見鐵翼只帶了兩個陌生人回來,不由驚疑道。
“都在谷外。”鐵翼知道時間緊要,連忙將李昂吩咐他的事情告訴了長老,順道提了李昂單人斬殺四十餘名馬賊的事情。
“那便按那位勇士說得去做吧!”薩長老沉吟了一下,朝鐵翼道,對他們來講,現在那些財物都是身外物。
“我帶來的貨裡,那些好酒,頭人也拿去用吧!”一直在旁聽著的陳浪想到谷外那個設計的人,眉宇間閃過一絲決然,忽地在旁沉聲道。
“那就多謝陳先生了。鏢局的兄弟那裡,也要麻煩陳先生去趟。”鐵翼身為頭人。自也有幾分果斷地手腕,他也不跟陳浪客氣,只是抱拳謝道,便和薩長老一起領著幾人出了帳。
峽谷外,半天雲的三當家看到峽谷裡傳來了火光,不由臉色大喜。他先前派出地人看起來是殺進去了,這時谷口靠著車陣抵抗的鏢師隊伍也呈現出了士氣低落的狀況,他們開始回縮,陣線被谷外的馬賊一點一點吞噬著。
“攻,全給我攻。”三當家看著這情形,狂喊了起來,他要一鼓作氣地突破這些大秦鏢師的陣線,殺進谷裡去,好好地劫掠廝殺。他身旁的心腹也猙獰地笑了起來,命令掌旗地馬賊舞動了那面猩紅的大旗。
馬賊最後留下的四百預備隊毫無保留地湧向了峽谷。他們從馬上跳落,跨著大步。嚎叫著揮著馬刀,想象著衝進谷內如何宣洩自己的獸慾。
峽谷上,看到馬賊本隊終於全部投入進攻,李昂回過頭看向了早已有些按捺不住的三百鐵顏部漢子,還有慕容恪和斛律光,一直微闔的眼猛地睜開了。“豎旗!”他的聲音如驚蟄的春雷般炸響,
黑色的龍旗在風裡招展而開,這面軍旗,李昂本是要帶給回鶻的風鈴鐵騎,因為林風霜地原因,這支鐵騎將成為大秦在東突厥西線邊境的軍團,現在他卻要提前用上,讓那些馬賊知道,他們冒犯了大秦地天威。
李昂翻身上馬,銀色的長槍指向了前方。夕照的餘暉裡,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出瞭如獅虎般的聲音,“大秦武威!”在疾馳的風裡,這聲音如雷潮一樣,席捲四野。
聽著‘大秦武威’地戰吼聲,掌旗的封沙,分列左右的慕容恪和斛律光,只覺得胸膛裡的血翻滾了起來,他們幾乎同時嘶吼了起來。“大秦武威!”的戰吼聲再次在天地間席捲。這時,李昂策馬狂奔而出,所有的人跟著他一起衝向了峽谷外的馬賊隊伍。
當聽到那聲‘大秦武威’時,半天雲的三當家愣住了,他聽得懂漢話,當然明白這四個字的意義,那是大秦軍團的戰吼,當你聽到這句話地時候,那就說明,大秦軍團在衝鋒,那是無人可擋的衝鋒,擋在他們面前地敵人除了毀滅,沒有其餘下場。
峽谷內,已經衝進了近五百多馬賊,他們雖然聽到了那宛如雷霆震怒般的吼聲,可是他們卻不明所以,只是遲疑了一下,他們依舊瘋狂湧向谷裡,渾沒有注意到,峽谷裡混雜著先前戰場血腥的辛辣酒味。
黃淵和圖勒看著那些奔湧而來的馬賊,冷笑著讓身後早就準備好的一排弓手,點燃了火箭,仰射向了天空,一百支火箭在風裡滑過流星墜落般的軌跡,落進了前進的馬賊群裡,接著大地燃燒了起來。
“拋!”隨著吼聲,那些鏢局的漢子們一起甩出了運送貨物裡的好酒,這些在突厥王庭可以賣出不菲價錢的酒被砸向了那些驚慌失措的馬賊身上,接著青色的火焰跳躍,化作了熊熊燃燒的烈火,吞噬著那些面如土色的馬賊。
蹄聲在峽谷外轟鳴,從上俯衝而下的三百騎,將被連番變化驚得目瞪口呆的馬賊隊伍截成了兩段,看著被衝亂的隊伍,半天雲的三當家大吼了起來,試圖重新恢復隊形。
疾衝而過的騎兵隊伍割裂馬賊的隊伍以後,李昂看了眼在遠處大吼的馬賊漢子,回頭朝慕容恪喊道,“雪虎,你指揮隊伍,不要讓那些馬賊聚集起來。”
“喏。”聽到李昂的命令,慕容恪大聲應答,接手了對那些鐵顏部漢子的指揮。
“我的背後,就交給你了!”李昂看了眼一直緊跟在身旁的封沙,沉聲道,接著便策動馬匹,向著遠處那正在收攏隊伍的馬賊頭領殺了過去。
“喏!大人!”封沙大聲嘶吼著,回應著李昂對他的信任,將手裡的軍旗交給一旁的斛律光後,策馬追上了李昂,替他擋下了來自身後的刀劍。
沒有了身後的顧慮,李昂手裡的銀色長槍,在抖動中,不斷疾刺而出,將攔在面前的馬賊一一挑翻,在他面前根本無一合之將,沒人能阻擋他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