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撥了撥腕間的琉璃珠,心頭百感交集。
師父三十歲時自立袁門,收留流浪兒,教他們本事。十年後,聲名大振,聞名天下,連當朝武後都賜了他火井令,收編了長安、洛陽兩地的分堂。
一晃四十餘年,師父性情大變,袁門衰敗無人。
只是平日講學、義診、救災之名在江湖走動,門中老人多有不滿,漸漸離去,如今的袁門竟是些新人,成天好吃懶做,如瑾亦不耐煩同他們多言。
暮草從屋內取出一柄一尺短刀遞給如瑾,囑咐道:“袁師父說你與那裡五行相剋,此去定要保重。”又看向飛廉說道:“那鬼地方邪性的很,千萬小心,你要用命護著如瑾。”
飛廉沉聲道:“性命相護!”
如瑾見他們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笑道:“我只是協助官府驗屍探案罷了,又不是去送死,何必這般緊張。”
暮草絲毫不敢放鬆,說道:“若有異狀便趕緊回來,縣衙若是不濟,便去尋州府,你不可獨自涉險。”
“好,我明白。”
如瑾沖她點點頭,便與飛廉牽馬下山,路上說道:“不管暮草囑咐了什麼,屆時一切的行動必須按我的指揮來知道嗎?”
“……”
飛廉眉頭收緊,一手抓著繩索,沒有應答。
“說話!”
“是!”
如瑾語氣緩和下來,用鞭子拍打的手掌說道:“我自有分寸,絕不會拿自己性命開玩笑,若遇危險,我逃命的法子不容小覷,倒是你,仔細打量周圍,若拖了後腿,我是不會拼命救你的,可明白?”
飛廉拱手道:“屬下定不會令主子分心。”
如瑾點點頭,雙腿一夾馬肚,便往疾馳而去。
李老爺子家門頭上掛了麻布,家裡的土狗臥在院門口一動不動。如瑾快步而入卻發現他家門微敞開著,能看到漆黑棺材。
剛走到門邊,便聽到一陣細微的聲音,木板摩擦的響動。
有人在擅自開棺!豈有此理!
“什麼人!”
隨著她的一聲怒喝,飛廉將門踢開,手中的刀便刺了進去。
“鐺”被裡頭的人擋住。
“赤一?”
如瑾蹙眉看著眼前這個壯漢,竟是四月前遇上的內衛,赤一。
那……慕容昭會不會也來了?
她側身往裡看了一眼,便掃到棺木旁側的那個熟悉身影。天知道,午夜夢回時,這個黑影讓她做了多久的噩夢!
心頭“突突”跳了片刻,如瑾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過去。
這次他的腰間多了一條約莫三寸寬的皮質環帶,上有銀扣,那柄通體漆黑的環首刀便斜插其上,八月正熱,他亦喚了薄衫,微彎著腰肌肉勃發好似一張長弓。
“如瑾姑娘,你怎麼也在?”赤一立在她身前,好奇的問了一句。
“李仵作是我師父。”
慕容昭回身,說道:“既然是你的舊識,便過來開棺。”
如瑾蹙眉說道:“師父屍骨未寒,你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