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月站在蕭南夜後面,腦門當即冒了一圈冷汗。
這冠履倒易,是說人頭戴鞋子,腳穿帽。上下尊卑不分的意思。
若非她讀書好,恐怕連長公主在罵自己都聽不出來。
眼前蕭南夜剛要回話,那長公主卻彷彿沒說夠似的,又道:“這孩子是犯了渾了,一大早做收床褥的差事,竟犯困倒頭睡在了本宮的貴妃榻上,你說,她該不該罰?”
蕭南夜頓了頓。
“自然該,不過……”
“是了。說到底旁的也就罷了,偏偏這人記不清自己的位置,最叫人覺得可恨。最好還是罰她到地下去跪著,迴歸本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好一番指桑罵槐!
江臨月渾身都僵住了。
她不知蕭南夜作何反應,自己是已經感到那長公主句句如鞭,隔著蕭南夜敲打到她身上。
偏偏她想回話、辯解、哪怕是服軟,都找不出個時機來。
長公主又沒明說罵的是她。
一切似乎都在明明白白地暗示她,哪怕她進來了,這裡也沒有她說話的份……
自幼在宮中長大、玩慣了勾心鬥角大戲的長公主,果然遠非檎良郡主之流可比。
上一世,江臨月壓根沒機會接觸到此等人物。
只是蹉跎在無恥小人之間。
如今再來,見的人層次高了,她才第一次感到如履薄冰。
蕭南夜在前,卻已經鎮定自若地開口道:“這是您身邊的人,您要立的規矩。在此處,皇姐總是有理的。”
長公主聽明白了他意有所指,愈發覺得怒火中燒。
面上仍然笑著。
“好,既然你說本宮在此佔著理,那到了今日,本宮無論如何也該替你做一回主了。”
就在兩人不明所以的時候,長公主朝身邊人揮了揮手。
片刻,侍女便從屋後領出一個熟悉的人。
一身富貴衣裝,眉宇間抹著散不開的傲氣,袖間冒出白色紗袋牢牢綁的十根雞腿。
陶嫣見了蕭南夜,當即眼前一亮。
腰身嫋嫋,緩緩朝長公主和蕭南夜先後行禮。
剛平身,又毫無錯漏地朝江臨月投來飽含恨意的視線。
“這麼多年了,本宮聽母后說,你府裡還是沒個女主人。原先送去的表侄女你也看不上。”長公主頓了頓。
半晌,笑著一指陶嫣,道:“如今本宮就是替你相看來了。這陶家小姐,你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