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言錚反應及時,急急地又揮出了那道墨色地光罩,擋開了那朱厭伸過來地巨爪!
罌漓漓急急尋著之前的聲音望了過去,這時方才注意到,那魔猿‘朱厭’地肩頭,似乎還坐著幾個小人,說是小人,其實完全是因為那朱厭太過龐大,所以相形之下,那坐在它肩頭的幾個人類,就顯得無比地渺小,連容貌都完全看不清楚,甚至一開始都完全沒有注意到。
那幾句聽起來前言不搭後語的話,卻讓罌漓漓的臉色驟然間變得陰晴難定,她如何都沒想到,對方竟是衝著自己來的。
可,他們又是何人?又為何要來尋自己?
而言錚此時已是濃眉緊皺,方才的話他也聽得清清楚楚,沒想到對方也是衝著瑤姬大人來的,雖然並不知道對方的來歷,但是看這氣勢,便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更是不用指望他們抱著什麼好心腸。
而身後--不用瞧他也知道圍了多少若耶族的兵將,如今前不能進,後不能退,可真真是四面楚歌,插翅難飛之勢,不過--
他低頭看了看懷中低垂著眼的罌漓漓,想起當日大長老的囑託,雙目微閉,心下絕然!
便是拼得他言錚一死,也定要替瑤姬大人殺開一條血路來!
他緩緩地將懷中的罌漓漓放了下來,然後在她耳畔輕輕說了一句:“瑤姬大人,待會兒屬下自會以血靈咒拖住他們,到時候,請您不要猶豫,速速沿著西南方衝出去!”
罌漓漓猛然抬眼,下意識地問了一句:“那你呢?”
言錚沒有說話,看著對方眼中的凜然和堅決,罌漓漓立刻就反應過來,原來對方竟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想為自己殺出一條血路來!這時方才想起對方之前在石牢中所說的話--屬下便是拼得一死也要將您護送出去!
罌漓漓的身體微微一震,竟是有些不能自矜,她罌漓漓何德何能,僅僅只是因為她是瑤姬轉世的身份,就能讓眼前之人如此無怨無悔地替她出生入死!
卻是沒這麼多思考地餘地,那朱厭已經邁著地動山搖的步子迎面而來,而身後,那些持槊持戟的若耶族兵將此時倒是狡猾地與他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似是在等待著機會坐收漁人之利,給予他們最後一擊。
此時立在最中間的兩人就像是在狂風巨浪中的一葉孤舟,隨時隨地都會面臨著滅頂之災。
不待罌漓漓做出回應,言錚已經緩緩地閉上雙眼,再睜開時雙目迥然,決絕之色頓現,驀地把右手食指放入齒間,輕輕咬下去,淡紅的細流從嘴角淌下,滿口鹹腥。他顧不得擦去血跡,以滴血之指在自己的額頭開始書寫一個遠古的符咒。
只寫到一半處,他的雙目便已變得赤紅如血,身體劇烈顫抖,似乎正忍受著極大痛楚。不過,他並沒有停下來,因為那是他如今唯一可以替瑤姬大人殺出一條血路來的法子!
雖然這道符咒是被剎墨城嚴令禁止的,用了此咒的人,就算變成孤魂野鬼也會被剎墨城所棄,無法墮入輪迴.....
可言錚別無他法,就在他帶血的手指即將完成最後地書寫,心神將要邁入無際血海的一剎那,手指卻被人一把扯開了,緊接著迎面就是一記熱辣地掌摑!
頓時心神渙散,他驀然睜眼,卻是傻愣愣地立在當場看著那個掌摑他的人。
罌漓漓此時滿眼含怒,踮著腳叉著腰站在他面前,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地對他說著:“言錚,我不允許你死在這裡。”
言錚急急斂了斂渙散地心神,眼中有些異樣的情愫飄過,卻又很快黯然,那朱厭此時已至近前,他下意識地想再次攬著罌漓漓後撤,卻被罌漓漓一把推開,然後,他無比驚詫地眼看著罌漓漓一步一步走向那朱厭衝她伸出來的巨爪。
他想開口喚她,喉頭卻如同被什麼東西梗住一般,生生髮不出半點聲音來,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走到朱厭地爪邊,然後他聽見她對著朱厭的肩頭大聲嘶喊:“我跟你們走,你們幫我把他安全送出去,如何?”
言錚一怔,整個人的身體就彷彿被定住了一般,無法動彈,她在說什麼?
“我不認為你有資格跟我們談條件。”那朱厭之上,清亮地聲音再次響起,似是明白了眼前的女子是想以自己為條件換她身後之人的平安。
罌漓漓寒眸一閃,似是早就料到會被對方拒絕一般,只見她素指一揚,那把泛著森冷白光的玄鐵短刃竟是生生架在了她自己的頸項之上,她再次清冷地開口:“我是沒資格要求你們做什麼,但是我可以讓自己去死。”
“你!”似是沒料到眼前這看似柔弱的女子會出如此狠招,對方微楞了一下,語氣含怒,是什麼讓她如此肆無忌憚地敢拿自己的性命跟他們提要求呢?對方似是有些不明白這柔弱女子是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膽子!如今的形勢很明顯,明顯那兩人才是走投無路的那一方,思即若此,對方很快又回過神來,嘲諷地笑了起來:“我不信你會為了他舍了自己性命,天下間沒這麼傻的人。”
其實罌漓漓哪裡有想那麼多,只不過是聽到對方說要帶走她,於是下意識地認為他們肯定是想要抓活的,那麼,若是自己死了,怕是對方這趟就要白跑了吧!她所恃的也無非就是這麼一個淺顯的理由。反正橫豎都沒有好下場,不如就賭上一把!
可是,別說對方不信她會如此拿自己的性命做兒戲,便是言錚自己也不信,他只是一個尋常的剎墨巫師,怎能讓剎墨族最尊貴的大巫師瑤姬大人以性命去換自己的平安?